香港：人民币离岸中心舍我其谁

    撰文 本报记者 李可 高洪艳 实习记者 郝昱

    编者按：未来5年中，不断增强人民币的国际计价、贸易结算、投资和储备货币的功能，逐步实现人民币国际化，是中国金融改革的重要目标之一。在此过程中，香港人民币离岸市场是实现相关改革的理想试验田。

    最近，新加坡、伦敦和纽约等地纷纷表达了建立人民币清算中心和运营人民币资产的意愿。这反映全球金融中心高度灵敏的市场嗅觉和穿透力，同时也揭示出人民币资产的国际吸引力。然而，国内金融市场的不完备性需要更多的防护性保障，这就要求人民币国际化的必需前提是中国央行能有效识辨和管控人民币跨境流动的各类风险。

    一边是亚洲第二、全球第四大外汇交易市场新加坡，一边是全球第一大外汇交易市场、历史最悠久的国际金融中心伦敦，“劲敌”面前，由于“近水楼台”而几乎已经胜券在握的人民币离岸中心“宝座”，香港却坐得越来越不踏实。

    今年4月，对于香港特别行政区财经事务及库务局局长陈家强来说必定难忘。先是伦敦金融城市长白尔雅登门拜访，希望在离岸中心上与香港建立互补关系，商讨合作事宜；而后，新加坡欲成首个人民币离岸中心的消息被市场炒得沸沸扬扬，各种担忧香港人民币离岸业务会受到挑战的评论甚嚣尘上。

    5月25日，中国银行（香港）举行的年度股东大会上，股东对于香港人民币离岸业务的发问也是纷至沓来。

    不过，接受本报记者采访的业内专家都认为，香港将成为首个人民币离岸中心是毋庸置疑的。虽然新加坡有利于推动人民币“东盟化”，伦敦更将助力人民币走向世界，但是，短期来讲，二者都不会威胁到香港的“一哥”地位。

    香港成离岸人民币最大资金池

    从1993年人民币首次被允许出境，到2003年中国人民银行同意为在香港办理人民币业务的香港银行提供结算安排，再到2004年2月，香港银行开始试办个人人民币业务，拉开了香

    港人民币离岸业务发展的序幕；从2007年7月，首笔人民币债券在香港发行，到2009年6月，香港成为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唯一境外试点地区，再到2010年7月，新版《人民币清算协议》签订，放宽对人民币账户管制……首都经济贸易大学金融学院院长、中国国际金融学会理事谢太峰向记者回顾了人民币业务在香港的发展历程，并表示：“香港人民币业务的发展是伴随着人民币‘走出去’不断国际化的趋势而发展的。”

    香港金管局数据显示，截至今年3月底，香港人民币存款总额已达4514.19亿元，成为除内地外全球最大的人民币资金池。同时，离岸人民币债券市场也出现了异常火爆的情况。截至今年4月底，已有49支“点心债券”（注：香港离岸人民币债券昵称）在港发行，共募集资金920亿元。而今年前4个月发行的“点心债券”便募集人民币资金185亿元，超过了去年人民币债券发行总额358亿元的一半。

    “香港离岸人民币市场发展迅速。在香港沉淀下来的将近5000亿元人民币存款中，70%至80%来自跨境贸易结算资金。随着人民币贸易结算的发展，人民币离岸业务的进一步扩大，预计今年年底，香港的人民币存款总额会突破1万亿元规模。”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信息部副部长、金融学教授徐洪才说。

    香港是金融改革的理想试验田

    “香港和珠三角地区的一体化程度很高，经济互补性很强。香港与内地之间大量的人民币跨境贸易结算为其人民币离岸中心建设提供了得天独厚的优势，而且香港可以得到中央政府给予的很多政策支持。”徐洪才认为，在发展人民币离岸市场上，香港已经占据先发优势。香港人民币业务虽然总量尚小，但以其发展速度，未来必然会占据重要的市场地位。香港成为中国的离岸金融中心是当之无愧的。

    谢太峰则总结了香港建设人民币离岸中心的3点优势：第一，地理优势。香港背靠祖国，和内地连为一体。在计划经济时期，香港是内地对外经济的桥头堡，是中国打破西方国家经济封锁、联系世界的纽带。一直以来，内地和香港之间的经贸联系非常密切，这一优势是其他地区所不具备的。第二，政策优势。香港回归以后，为了保持香港的持续繁荣，中央政府在各方面都给予了大力支持。如果把香港作为第一个人民币离岸中心，也是一种政策性合理安排。第三，经济优势。香港本身就是一个国际金融中心，经济基础雄厚。香港法制健全、经济自由、经商便利，同时拥有相对完善

    的金融体系与健全的股票投资市场，拥有自己的核心竞争力。

    “一方面，香港是以国际自由兑换货币港币作为法定货币的国际金融中心（港币与美元采用联系汇率制度，可自由兑换）；另一方面，香港是内地对外贸易和投资的重要窗口，在人流、物流、资金流和信息流各方面都和内地紧密相连。”徐洪才表示，一直以来，香港都是人民币国际化课题中的一个特殊角色。

    今年全国两会期间，国务院总理温家宝

    与中外记者见面并回答记者提问时曾表示：“在‘十二五’规划当中，我们特别强调要使香港成为人民币离岸的结算中心和国际资产中心。事实上，这些年，我们在金融上的改革都首先在香港先行先试。”

    德意志银行董事总经理、大中华区首席经济学家马骏也在近日撰文指出，未来5年中，不断增强人民币的国际计价、贸易结算、投资和储备货币的功能，逐步实现人民币国际化，是中国金融改革的重要目标之一。在此过程中，香港人民币离岸市场是实现相关改革的理想试验田。

    香港不惧外部竞争

    但是，是继续倾力培育香港试验田，还是同时扶植新加坡人民币市场，抑或是考虑一下伦敦金融城伸出的橄榄枝，将是中国央行必须做出的抉择。

    “无论是新加坡，还是伦敦，都各有千秋，各有竞争优势。”谢太峰指出，中国和新加坡双边贸易不断增长。新加坡金管局数据显示，2010年中新双边贸易额达953亿新加坡元（约758亿美元），较上年增长26%，中国已成为新加坡第二大贸易伙伴。

    谢太峰告诉记者，虽然新加坡与中国内地的贸易额不大，但新加坡是东盟的成员国，是中国与东盟贸易的重要集散地，而且自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协定签署以来，中国和东盟的贸易量进一步快速增长，由跨境贸易引发的贸易融资等人民币业务也会突飞猛进。东盟和中国的贸易关系强化了在新加坡建设人民币离岸中心的必要性。

    “除此之外，新加坡是亚洲范围内重要的国际金融中心，早就形成了亚洲美元市场，在离岸业务方面积累了一定的经验，对建立人民币离岸金融市场有借鉴作用。”谢太峰表示。

    欧洲美元市场最早在伦敦建立，伦敦作为国际金融中心的历史更为悠久，经验更为丰富。不过，谢太峰认为，目前，人民币只在周边地区是比较受欢迎的货币，欧洲的很多企业是不愿意持有人民币的，人民币在欧洲流通的规模并不大，而没有一定的规模就支撑不了一个离岸金融中心，所以，短期内，伦敦的优势比不上香港和新加坡。

    对于竞争者是否会威胁到香港在人民币离岸市场上的既有地位，徐洪才认为：“目前，欧洲是中国第一大贸易伙伴，美国是中国第二大贸易伙伴，人民币一定会追随中国对外贸易和投资活动流向世界各地，因此，人民币离岸金融中心不可能只有一个。表面上看，新加坡或伦敦好像会分走一部分‘蛋糕’，香港得到的‘蛋糕’会小，其实不然，因为人民币国际化的‘蛋糕’会越做越大。如果所有的业务让香港垄断，是不切实际的，而且，多个离岸中心共同发展，有竞争，才能有利于将‘蛋糕’做大。”

    谢太峰也补充说，竞争未必是坏事。香港有自己的优势，开展人民币离岸业务最早，积累的经验最丰富。香港和内地的经济联系更紧密，得到中央政府支持更大。所以，新加坡和伦敦都不太会动摇香港作为离岸金融中心的地位。相反，在竞争的条件下会促使香港注重离岸金融业务的创新，通过创新保持竞争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