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论宋代瓷器的造型艺术风格及审美

    ■ 刘静逸 李厚青

    内容摘要：宋代瓷器造型以简约、自然、圆润、精致为主，追求一种平淡、雅致、和谐的艺术风格，在宋瓷的艺术造型风格中，更多的透射出宋代内在含蓄、“阴柔美”的时代艺术审美精神和文化内涵。

    瓷器发展到宋代，无论从生产的规模、品种、制作工艺等方面考察，无疑都达到了一个比较完善和繁荣的时期。宋瓷优美的外观造型充分体现出当时的时代文化特点和艺术审美追求。宋瓷造型的艺术风格在充分满足了实用的功能目的的同时，其平实不失精巧、高度内敛而又不失活泼的造型风格，浓缩了时代文化特点，体现了当时的艺术审美情趣。

    宋代由于饮茶之风的流行和铜器的缺乏，导致了瓷器制造业的繁荣，并且出现了许多像“汝、弟、哥、定、钧”等著名瓷窑，但是无论是官窑还是民窑，其共性的造型艺术风格和唐代相比，不再是饱满、厚重，造型趋于外向开放，而是轻巧、简约、精巧、典雅，造型趋于内敛蕴蓄。具体来讲就是比例精细、准确、适度，构造对称、匀衡，线条运用基本上以曲线居多、宛转流畅，很少出现那种直线造型和很强的块面转折，而更多的是一种圆滑、平缓的过渡。这些特征我们可以从河北镇平出土的磁州窑“白釉黑花梅瓶”及龙泉窑的“双耳瓶”等瓷器中得到印证。“白釉黑花梅瓶”如果从中间分开的话，左右都是相互的对称、匀衡。瓶身丰肩、鼓腹、收尾，由于修长的瓶身，从而使线条显得起伏有致，顺应圆滑，整个体形的塑造都不会给人产生一种棱角分明的紧张、压迫感。这些特点还在其它如“玉壶春”、“宋碗”、“宋壶”等形制中鲜明地体现出来。宋瓷以上这些造型特点的出现是和当时宋代高度发达的科技和文化分不开的。当时理性哲学的弥漫发展，使人们对于外界事物的认识趋于一种理性严谨的态度，而数学的发展对于瓷器造型的比例和结构的把握都是恰到好处。也正是这种理学的严谨和数学上准确成就了宋瓷对称、匀衡、平实、不张不扬的造型观念。

    宋代的瓷器在那个时期在造型方面还出现了大量的仿古器，这些仿古器包括了仿青铜器型、仿玉器型、仿漆器型等。这些仿古器的造型虽然是摹仿了古代的一些器具的造型，但是这些仿古器的造型不是古代器具一成不变的翻版，而是经过了适当的变化和处理，又融入了时代的精神和审美特点。如故宫博物院收藏的宋代官窑烧制的“弦纹瓶”，是仿照汉代青铜器的样式烧制而成的。在其保留基本造型特点的基础上，又使之比例关系更加适度，造型更加明快、简洁。这些仿古器型在这个阶段出现绝不是一个偶然孤立的现象，而更多蕴含着一种历史的必然。宋代是一个民族战争频繁的时代，在激烈残酷的战争中，激发了宋代人民强烈的民族意识。这反映在宋瓷的造型上表现为对于边疆少数民族瓷器造型上借鉴和吸收利用上的减弱，而更多的是保留其民族风格和特色，从而使宋代瓷器的造型在外在表现上柔和、平淡、含蓄，具有内敛的气质，而很少出现那种过度夸张、形状怪异的形制。

    再则，宋代金石学的产生和发展及对于青铜器的研究，使人们再一次认识到古代器具造型艺术的价值，从而使宋代的人们自然而然地进行借鉴仿造，仿古瓷器造型的出现便不足为奇了。另外，值得我们注意的是这些仿古器型也不是不分选择的仿造，，而大多数都是造型美观、高雅、古朴的雅器。在这些瓷器造型中不温不火，宁静、高雅，始终散发出一股脱俗的气息，这一点与宋代文人治国，文风弥漫，追求风雅的审美风尚和生活喜好有直接的关系。

    宋代瓷器上下修长的造型居多，而左右横宽的造型较少，正是这样宋瓷的造型从外观上给人一份挺拔、俏丽的感觉，也正是这种感觉使得宋瓷的造型具有一种典雅、精巧，高贵脱俗的内在气质。它不像唐代瓷器的造型那样具有丰满、雍容大度的开放感觉，也不像清代瓷器造型那样的繁缛、琐碎，而更多地体现出“淡妆亦佳”的素淡、清丽、雅致的审美特色。正是这种造型所呈现出的情调使我们不难领悟到其中所透露出的那种“阴柔美”的品质，这种审美特性是和宋代其它门类的艺术具有相通之处的。宋代是一个典型的文人治国、掌权的时代，是一个文治时期，整个时代从上到下都弥漫着一种古代文人特有的清高、脱俗、雅致的文化气息。而政治上的软弱，国力的衰败，又使整个民族处于压抑和飘摇的动荡不安中，而文人的品质经过了环境的整合更加趋向于峻冷、孤傲而又不流俗的心理状态。这种普遍的带有时代共性的心理状态，在宋代瓷器的造型上便表现为一种“阴柔美”的审美特点，这种“阴柔美”的审美趋向反过来又使得宋瓷造型不是一种热烈的具有开放、辐射性的具有张力感的造型，而是一种冷静的、具有内敛性、收缩性的造型和审美特色。而这个时期对于瓷器的赏玩、收藏也似乎成为文人、士大夫阶层的流行风尚，因为宋瓷造型在一定意义上体现着当时人们的人格精神。

    宋代瓷器造型艺术风格的发展，有其时代的文化艺术环境给出了特定的存在空间，在其简约、平淡的外型下体现出自然、和谐、淡雅的审美情趣；在其朴实无华、精巧典雅的构造中蕴涵着深沉含蓄、淡泊脱俗的文化精神指向。宋代瓷器优美的造型艺术风格，让那个历史时代见证着我国工艺美术发展的繁荣和取得的成就，同时也以其艺术的创造精神和魅力感染着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