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登结束“访华秀”美债危机阴云不散

    ■本版撰文  本报记者  李可  高洪艳

    编者按：在中美关系亟待重新定位的重要时期，在全球市场云谲波诡的动荡时刻，美国副总统拜登对中国进行了为期6天的访问，中美对话为两国关系和世界注入信心。和以往美国对人民币汇率施压不同，拜登此次访华却呈现出中美在经济议题上互相施压的境况，折射出中美经济的博弈性平衡。拜登8月21日在四川大学发表演讲时强调，美国欢迎中美之间的健康竞争，将杜绝一国崛起而以其他国家为代价的“零和游戏”。一个兴起的中国对美国和世界来说都具有积极意义，将为全球带来经济发展和社会繁荣的动力。

    当国内网友仍在质疑姚记炒肝79元的午餐是不是优待价格时，美国副总统拜登早已是“饱餐之后”满意离去。8月22日，拜登6天的访华行程结束。但是，笼罩在中美两国上空的债务危机阴云却并没有散去。而在美国大选前哨战已经打响的背景下，拜登此行的意义受到广泛关注。

    作为美国最大的债主，中国政府（还有媒体和公众）当然有权质问美国政府将如何保障中国所持有的巨额美元资产的安全。可是，拜登此行的初衷既不是给中国政府送一颗定心丸，也不是忍气吞声地接受中国政府的批评和质问。由于国内债务危机，拜登推迟了一个月访华，他此行的最主要目的是为了与中国下一代领导人建立信任，从而改变“经济热、政治冷”的局面。如何建立并保持和提高相互信任，已经成了中美关系的头等大事。用中国国际问题研究所所长曲星的话来讲：“这是中美为进一步增进了解，加强沟通，从战略和长远的角度来推动中美关系更好发展的一次举措。”

    32年过去了，再次访华的拜登对中国的了解势必会发生变化。正如英国广播公司（BBC）所说的那样，1979年，随美国国会首批访华团初到北京的那个叫拜登的年轻参议员看到的，是一个刚从文化大革命的恐惧中复苏的穷国。2011年，拜登以美国副总统的身份回来时，北京这座城市已是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的心脏，一个有足够能力帮助美国创造就业机会的地方。

    中美高层互访有条不紊

    中美建交以来，两国关系总体发展轨迹是互尊互信逐渐增加，美方在贸易、汇率、知识产权、人权等问题上单方面“要求”日渐消减。这是中国改革开放、和平发展的客观事实引导中美“对话”的必然，也是世界和平发展合作趋势的必然。中美间存在着分歧和重大敏感问题，妥善处理的关键在于登高望远、超越国情差异。人们也希望美方能言出必信，努力营造尊重、务实、建设性的对话氛围和发展环境。

    一个不一样的中国迎来了不一样的中美关系。今年以来，中美高层及各级别互动频繁，在经贸、人文、能源、环保等领域的交流合作不断取得新进展，在重大国际和地区问题上保持了有效的沟通协调，中美关系发展势头总体上比较稳定。

    1月份，中国国家主席胡锦涛访美期间，中美两国元首就建设相互尊重、互利共赢的中美合作伙伴关系，增进两国之间的战略互信达成重要共识，为两国关系发展掀开新的篇章。其间，中美两国政府和部门间达成了十余项协议、备忘录、意向书等具体成果，两国企业间也达成一系列丰富合作成果，涉及贸易、投资、科技、人文、能源、环境和智能电网基础设施建设等广泛领域。

    随后，在半年多的时间里，中美两国成功举行第二轮人文交流高层磋商会议、第三轮中美战略与经济对话，正式启动首次中美亚太事务磋商。另外，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参谋长陈炳德与美军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马伦先后实现互访，此前一度中断的中美军事交流开始回归“正常轨道”。

    从加强高层交往到拓展安全、经贸、人文交流，中美之间如此有条不紊、卓有成效地推进互利双赢合作，创造了中美关系发展的新局面。

    拜登中国行时机不妙

    只是，因为美国债务上限谈判而被迫推迟访华行程的拜登，却没能阻止标准普尔下调原本为AAA的美国信用评级。在美债危机酝酿发酵，席卷全球金融市场之后，中美两国关系新的不确定性若隐若现，拜登也不得不顶着巨大的舆论压力“走四方”。

    此前，中国领导人已就美国经济提出尖锐问题。中国官方媒体也发表评论，要求美国“戒掉债瘾”。除此之外，中国民意的潮水也在汹涌。“美国主权信用降级，为什么我们成为最大的牺牲品？中国总是向美国低头，中国何时才能真的站起来，不再担心美国的反应？”类似的表述不断被中国人在微博中转引。

    美国媒体也为拜登的中国行捏了一把汗，指出他的这次访问时机很不妙，正值中国舆论大批美国举债成瘾、拖累世界之际，并称此次访问，中美可能角色互换，不是拜登就人民币汇率向中方施压，而是中国官员就美元稳定问题向美国施压。

    不过，在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美国所所长袁鹏看来，中国舆论对美国债务问题担忧是一种正常的反应。作为美国最大的海外债权人，中国肯定会谈到债务问题。美债安全问题成为拜登访华的一大焦点，这是很自然的事情。

    所以，在拜登专机抵达北京当天，美国彭博社便认定他此行将努力让中国打消疑虑，指出“放心吧，你们的钱在我们这儿很安全”这句话将是拜登此行需要传递的“最单纯信息”。

    实际上，早在8月15日，美国财政部负责国际事务的副部长布雷纳德就拜登访华之旅进行“吹风”时便指出，作为全程参与美债谈判的白宫高官，拜登将向中方介绍8月初奥巴马签署的一揽子减赤法案，表明美国正采取有力措施处理债务问题。此举被美国《洛杉矶时报》解读为拜登会在北京“布道信心”。

    好在中国作为债权人，并没有“得理不让人”地难为拜登，还当面表达了对美国经济的信任。中国国家副主席习近平与拜登在出席中美企业家座谈会时表示：“美国经济向来具有很强的韧性和自我修复能力，相信美国经济一定会在应对挑战中取得更好发展。”中国国务院总理温家宝也在会见拜登时表示：“美国拥有很强的科技实力和众多高素质人才，经济基础雄厚，我们相信美国能够克服当前困难，中方赞赏美方承诺采取负责任的财政、货币政策。”

    “安抚”一说惹非议

    债务阴云下，中美两国领导人之间并没有利用债权人债务人的角色互相指责与辩解，针锋相对地上演一番论战，但是，对于媒体的拜登访华是“安抚”中国一说，美国人不承认，中国人不领情，反倒出现了意见上的分歧。

    上海信诚律师事务所律师成信荣分析，美国精心策划的骆家辉“上任秀”和拜登“炸酱面秀”成功地达到了一箭双雕的效果：第一，美国主权信用被下调，形象不佳，借此树立“清廉”形象，以博取世界好感；第二，美国对中国存有巨额债务，中国官方和民间对债权是否安全存有巨大疑虑，美借此“良好形象”安抚中国上下。

    如果只是一场“秀”，也未必是出于安抚的目的，未必能达到安抚的目的。袁鹏指出，所谓“安抚”只是媒体语言，拜登不仅没想安抚中国，反而会向中国提要求，这才是美国人的做事方式。中国社科院研究员倪峰也表示，拜登主观上没有安抚中国的意愿，客观上也没有这种能力。奥巴马政府只有把美国经济搞好了才能让中国安心，经济搞不好，保证一百遍也不管用。

    而记者也从身在美国的访问学者处了解到，“拜登访华意在安抚中国”的说法已招致一些美国人的不满。据悉，尽管唱衰美国之风日甚一日，但很多美国人对本国经济依然保持高调乐观。他们认为美国只是被调低了信用等级，得了负面展望，但不代表美国经济会受挫。至于安抚中国，美国没有必要那样做。

    美国媒体也认为不必害怕中国，拜登没有必要在访华时因为理亏而对中国弯腰。据美国《布雷登顿时报》报道，中国持有的美国国债虽然多于任何国家，但远少于美国投资者和美国联邦自己。美国外贸不平衡已经30多年了，美国对此在经济政策上没有采取任何措施，原因很简单，没有必要，至少在短期内。只要美国继续印刷更多美元，就可以在相当长的时间里维持这种不平衡。美国是中国第一大进口国，没有美国借贷和消费，中国的增长就无以为继。美国债务是驱动世界经济增长的引擎。

    美元霸权地位难以撼动

    美国人忙着喋喋不休地向中国“自证身家”，中国却不得不提振信心，想办法摆脱外储债权岌岌可危的阴影。对此，中国外汇投资研究院院长谭雅玲提醒说，“贬值美元”是当前美国恢复经济、抚平赤字、安慰债权国的最佳路径。“现在，美国经济需要美元贬值，从而让美国以最小代价，占领全世界最大的资产份额，在全球金融市场上全面回归美元霸权。”她说。

    若如谭雅玲所料，中国外汇储备将不可避免蒙上另一层阴影，即由于美元持续贬值带来的更大账面损失。同时，中国还需应对人民币大幅升值对出口产生的负面影响，以及通货膨胀加剧的风险。所以，美债风波前后曾经暂退幕后的人民币升值问题，也将重新走到中美经济台前。

    记者了解到，曾经总是引发中美两国紧张关系的人民币升值问题近几个月来已经退居幕后，但是，拜登访华前夜，布雷纳德“吹风”时还是没有忘了补上“人民币汇率”这一章。她称，人民币估值“依然过低”，中国须“允许人民币汇率走势加快”。她同时指出，人民币升值对美国出口和就业至关重要，同时也符合中国的利益。所以，美国副总统拜登访华时将继续在人民币问题上对中国施加压力。

    中国做好了正面应对汇率攻击的准备，可事实证明，拜登并没有正面出招，而是跑到北京的鼓楼去吃了一顿老北京的炸酱面。此举意欲何为？

    “我看没那么简单。一顿饭加小费才100元，美国人怎么想？中国物价还是便宜，按购买力相比，说明人民币升值的空间还很大，完全符合美国国内的政治经济诉求。”网友在微博中如是分析。

    人民币升值的依据尽在一碗炸酱面中，这让中国的出口企业倒吸一口冷气。不过，美国美中贸易全国委员会的《美国国会选区对中国出口报告》，还是给对美出口的中国企业带来了一点儿春意。

    该报告显示，2010年，在全美435个国会选区中，有404个选区向中国出口增加，其中333个选区向中国的出口增速超过了向其他地区的出口增速。这说明，在美国政界仍在隔三差五炒作中国“汇率低估论”的同时，这个深陷债务危机和就业低迷的全球最大经济体却在闷头享受着对华贸易的全面快速增长。客观的贸易数据或许能够让华盛顿的政客们以更为公正的立场来对待对华贸易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