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的画境

    ■张荣东

    刘玉泉的花鸟画有一种浑厚大气的意境，花卉植物在宁静的聚集构成中形成了视觉的强势，他画的当然是植物的精神形态，在保留花卉自然的鲜活性的同时，以现代的平面构成意识将花卉的特质放大、强化，在这种整体大气的基调中，细节之处那种不厌其烦的刻画，又使人感受到枝叶间新花初绽的妩媚。

    这种丰厚的意蕴之美不仅来自于单纯的笔墨构成，也来自于画家的精神气质。刘玉泉祖籍是山东滕州，但他出生在大西北的戈壁滩上，后来他一直跟随父母的石油足迹，过着南勘北探的转战生活。先后在四川、大庆、江汉、胜利及华北油田等地度过了他成长的不同时期。他的生活经历很容易造就一种开放、包容、大气的人格，不易受地域文化中刻板教条的束缚。在他的绘画中，我们可以清晰地发现这种开放性、包容性。

    刘玉泉的花鸟艺术崇尚写意的美学精神，并具有驾驭丰富的笔墨艺术展观手段和技法能力。但他的创作语汇基本属于半工半写，在创出风格、面貌上既有传统的笔墨，又有着强烈的时代感。在当代花鸟画家中，刘玉泉的创作道路既不属于颠覆传统的革新派，也不属于直接沿袭传统形式的继承派，他选择的是一条温和的包容、改良之路。在艺术追求上，他力图重新审视、发掘传统，以现实生活体验作为创新的精神来源，融合西方绘画的表现手法，创作一种具有生长性的现代花鸟画形态。

    刘玉泉所创造的艺术意境清新宁静，延续了中国花鸟画的传统精神。花鸟画自古就是文人怡情感怀的自然流露，花鸟简约的造型充满象征与隐喻之意味，讲究格调，写花不是写花，而是写境。刘玉泉显然是一个造境的高手，无论是幽谷叠翠，绿野芳华，还是芙蕖如梦，都进入了一种天地俱静、心物合一的诗意氛围。而他在笔墨勾勒晕染的过程中，又为传统的笔墨线条，带来了鲜活的生命。

    如果说刘玉泉的笔墨来自于传统，那么他的画面构成则包含了很强的现代因素。他在创作中很少留白，画面上往往充斥着各种植物的枝叶花朵，形成了饱满、丰富的画面效果。如果说传统的花鸟画多是清幽的丝竹洞箫，是秋日落花中的一声喟叹，刘玉泉的花鸟就可以说是一首管弦清音的和鸣，是春日花野中满目的惊艳。刘玉泉在创作中的结构意识为花鸟画带来了强烈的视觉冲击力和视觉张力，更加符合当代人的审美情趣。他在《圣洁》、《密境》等作品中刻画了层层叠叠的植物形态，那种强烈的形式感令人惊讶，而画中所传达出的象征意味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得到了加强。那种近乎符号化的装饰构成味人生的视野与精神气质决定着画境的意蕴与深度，刘玉泉的绘画境界生机盎然，画面丰厚多姿而不失气韵，其中又往往透出一枝春花的妩媚。没有如画的心灵，没有一颗能够感知生命最敏感之美的颤动的心，也就无法进入。

    我见过的刘玉泉的作品不是很多，但却都是大画，比如《圣洁》、《雾露霜华》、《静谷》、《露华》等，都是193厘米×138厘米。我以为，这种大画一方面能够更充分地体现画家的构成意识，增强视觉效果，达到宏阔、大气的效果；另一道显示了刘玉泉融合中西的努力。

    这丰富的花鸟画境洋溢着生命的欣喜，它们的姿态充满自然生趣，这显然不是来自于书斋中的冥想，而是来自于对现实生活的感悟。刘玉泉善于从自然造化中获取灵感，这也是他的绘画具有现代审美意趣的基本来源，他往往将花鸟世界的动人局部提炼、放大，重新组合，抒发自己对自然造化的微妙感受。那种构成意识和现代观念如果离开了生活的启悟，就会走向创造的谬误，刘玉泉在创作中已深谙此中意味。

    方面也反映了刘玉泉对艺术探索所倾注的心力，他是一个有才情而偏于执著的人，因而也是一个淳厚的人。

    曾有评论者认为刘玉泉的一些作品表达出了他在热闹人生中的孤寂和冷峻，我的感受却不一样，至少从他的作品中，我感受到的是他对生命的热爱，是不断点燃的创作激情，和内心对青春、纤细之美的敏感——与他淳厚大气的精神境界并不相悖。我还感受到他身上浓厚的传统文人气质，而这，才注定了他的灵魂会时时进入宁静悠远的花野，进入心灵的凝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