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企对发改委“约谈”不买账

    ■本报记者 张莉

    9月16日，国家发改委价格司、经贸司、价监局共同召开白酒价格座谈会，约谈了茅台酒厂、五粮液、苏酒、泸州老窖、古井贡酒五家白酒企业，要求企业“稳定价格、不能再出现涨价现象”。随后，中国酿酒工业协会发布倡议书，针对茅台等高端白酒明确提出“不凭借企业的垄断地位随意涨价、牟取暴利”。

    然而就在约谈结束后仅10天，茅台价格再次上涨200元。白酒行业再一次奉行了“逢节必涨”的规则，这不仅使发改委有些下不来台。

    茅台逆市涨价

    早在今年3月，发改委就曾约谈中国酒类流通协会及茅台等酒业巨头，要求维持白酒行业价格稳定。但从实际情况看，白酒价格一涨再涨，去年年底，“53度飞天茅台”的终端售价达到900元左右，今年6月，其柜台售价达到1380元左右，到今年9月，“53度飞天茅台”的标价已达1680元左右，是其出厂价的近3倍。有网友不禁感叹“人类已经无法阻止茅台涨价了”。

    贵州茅台股份公司副总经理杜光义曾表示，茅台集团要求经销商严格执行限价令，称目前飞天茅台酒在各地零售价格都有所上涨的现象纯属市场行为。

    对外经济贸易大学中国竞争政策研究中心研究员兰磊认为，高端白酒企业要打造自己的高端形象，除了要改进产品、提升品质外，提价也可以让高端形象更突出，价格的差距通常被认为是档次的差距。因此企业有动力跟风涨价，以与其他品牌拉开档次。而随着百姓收入的提高、收藏资金的进入和商务政务交往的频繁，高端白酒的需求量不但没有下降，甚至呈现出上升的趋势。在这种形势下，虽然有部分消费者被迫转向其它替代品，但有更多的人加入到消费人群之中。因此，高端白酒的轮番涨价是市场供求关系决定的。

    但据市场人士估计，每年只有约20%的茅台酒进入了大众消费市场，剩余八成茅台酒主要用于单位招待、送礼等人情消费。

    知名财经评论人叶檀曾表示：“中国高端白酒一飞冲天，这不是内需之福，而是腐败之祸。”他说，不管茅台的价格如何上涨，永远供不应求，因为茅台的主要消费对象将这种酒视为“身份的标志”，反映了“中国消费经济的畸形以及奢侈品供应公务化的现象”。

    面对节节高涨的高端白酒价格，有专家建议，若想让茅台这类高端白酒不涨价甚至降价，最好的策略是：控制公款消费。如果明文规定公款吃喝不得消费茅台，违规者予以严惩，相信茅台这类高端白酒也不会再有这么大的市场，久而久之，其价格自然回归正常。

    约谈没有法律依据

    多位行业人士都认为，发改委约谈无法改变白酒市场的基本态势，只不过换来又一番“暂缓提价”。

    从早先的食用油、日化品，到如今的白酒，发改委一约谈哪一类的行业，哪一类的商品势必要涨价，即便今天不涨，明天也得涨，以至于人们怀疑，到底“约谈”对企业有没有约束力？

    兰磊告诉记者，“约谈”顾名思义是指约见面谈，近几年来日益成为国家有关部门频繁使用的稳定物价的手段。但是这种手段是没有任何法律依据的，不但《行政法》上没有规定，《价格法》和《反垄断法》等专门法律中也没有规定。“约谈”更多地是一种权力意识的体现，是政府干涉市场活动的表现。在市场经济体制下，市场是资源配置的首要手段，政府的资源配置作用仅限于个别领域。发改委通过约谈要求企业不涨价纵然有稳定物价的目的追求，但要求企业不涨价显然无助于达到稳定物价的目的。通胀是整个经济大环境造成的，要求几家企业或者几个行业不涨价，作用显然杯水车薪。

    中国社会科学院法学研究所经济法室研究员金善明也向记者表示，白酒限价倡议书理论上充其量是行政指导，不具有行政强制力。但由于中国特殊的政经体制，行政机关参与发布的倡议书往往在民众心里形成了公权力下的“拘束力”幻影，但缺乏实际的执行力。应该说，无论是口头通知还是书面倡议，发改委的初衷是好的。但在市场经济运行过程中，政府应做好制定好规则和通过规则认真监督市场运行这两件事。可见，依法行政是对市场经济建设最好的回应，也是建设市场经济的必然要求，政府应在法治的范畴内规范、引导市场经济的发展。同时，政府介入市场，更应尊重客观的经济规律，针对不同的经济现象采取不同的政策措施，但应尽量减少、杜绝行政干预的出现。政府的角色不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江湖郎中，其在经济决策中应体现前瞻性和科学性，应通过运用财政、货币等经济政策营造良好的宏观经济环境，明确市场竞争规则，确保市场主体在经营过程中“有法可依”、“违法必究”，从而做到“该出手时就出手”而非“苦口婆心”式的说教。

    兰磊向记者表示，约束力从来都是体现在实效上，而非规定之上。理论上具有效力的法律规定如果不被执行也无法产生约束力，相反，一些于法无据的权力行使行为在现实环境下往往能产生效果。在政府与市场的边界划分尚不清晰的今天，企业的很多行为无疑都受到权力的制约，即便是于法无据的权力行使，企业也不可能置若罔闻。“约谈”的作用不过是将涨价时间延后，五粮液在今年年初与发改委约谈之后推迟半年多提价就是证明，尽管其最后仍然提价了，但在当前的市场环境下它有充分的理由再次提价，推迟提价已经算是给足了发改委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