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感性商品炒作游戏何时休

    ■黎友焕

    由于中国资本市场发育不完善、社会投资渠道单一，在过去几年资本宽松甚至显得泛滥的情况下，除了股市因为政策的抑制等因素出现与市场景气相悖的走势之外，房地产出现了非理性上涨。与此同时，一些商品炒作市场也相当火爆，在投机资金的刺激下，呈现出比房地产市场更加不理性的疯狂涨势。今年以来，随着国内外经济走势疲软，在货币政策调控下，房地产市场已经出现了下降趋势，商品炒作市场也出现了明显弱势的苗头。

    为了方便研究，我们把炒作商品称为敏感性商品，即容易遭到炒作、对价格有敏感性反应的商品。笔者所带领的广东省社会科学院“境外热钱在中国大陆异常流动”课题组跟踪调查了包括普洱茶、大蒜、旧版人民币、邮票等在内的一些热钱炒作案例。在此过程中，笔者既深感中国市场的多元化特色——什么东西都能炒，也感受到了市场特有的力量——什么人都能被吸引进场。以旧版人民币为例，原来1980年版的50元人民币目前的市价居然是4200元一张，30年间翻了80多倍。

    另外，笔者身边还有很多朋友炒石头，明明是地下挖出来的普通石头，洗干净后发现像条狗便给这块石头取名“天狗下凡”，随即成为独一无二的无价之宝。的确，找不到第二块石头跟它一模一样，但让人匪夷所思的是，类似这样的石头炒作竟然已经形成了完整的产业链条。首先，请专家鉴定一下这是多少亿年前的东西，请文学家无中生有编写一个动人的故事，再请医学家琢磨其“有利于健康的内涵”，渲染除了观赏作用外，还有（砭石）安神、调理气血的作用等等；其次，请一家工艺公司做一个立体多层次的水晶玻璃包装盒，制作一张精美的证书并附有鉴定人的签名，再请评估公司评估其价值；再次，拍张清晰的照片上网到处晒晒，进行舆论造势；最后，找几个内行炒家商业运作，但这些炒家关心的往往不是价格，而是今天买下来，明天能否以更高的价格卖出去，只要有人以高价接手，这桩炒作的买卖就算成功了。于是乎，市场行情就不断滚动，游戏不断演绎，直到价格泡沫破裂后，“天狗下凡”的谎言才被揭穿。整个炒作过程中，前期参与的人全部都赚了钱，只有最后一个买家承担了血本无归的风险，也就是说，整个炒作结果是用最后一个持货人的痛苦为前期所有参与者的快乐买单。

    “境外热钱在中国大陆异常流动”课题组实地调研了其它商品的炒作路径，情况与“天狗下凡”大同小异。疯狂的时候，市场上的敏感性商品几乎天天都断货。在整个投机炒作过程中，似乎所有人都在赚钱，但是，最为滑稽可笑的是，很多人赚了钱还是感觉很痛苦，原因是有些人觉得商品涨得太不理性了，所以卖掉，但市场恰好就在不理性的条件下疯狂上涨，所以，卖者今天卖了明天就后悔，明天卖了后天就后悔，虽然赚了钱，还是会为自己少赚而感觉痛苦。

    与此同时，这种天天稳赚的暴利效应也不可避免地吸引了其它行业及围观者不断加入到炒作队伍中来，于是，炒作队伍不断扩大，市场进一步发酵。最后的结果是不少炒作者都铁下心肠只买不卖，到处借钱甚至不惜借高利贷来囤积居奇。

    令笔者感到震撼的是，整个炒作过程，人类对财富追逐的最原始欲求，在市场“无形之手”的魔力下，尽情狂舞、肆虐。炒作市场充斥的一个个神奇故事，令人称奇，也应该引起我们的反思。

    这样的非理性市场是否可以延续呢？答案是否定的。当前，国内外经济进入了一个受多种不稳定因素影响的新阶段，欧美债务危机的不断演化预示着世界经济可能会进入一波中长期的衰退期。货币政策将不可避免地出现微调，金融市场出现资金结构性调整，市场复杂性和不稳定性增强，市场信心下滑。投机取巧、蛊惑人心的炒作市场将开始失去市场基础、资金和信心，炒作游戏将不断落幕。在最后的疯狂和逃亡阶段，智者将“挥剑斩情丝”，毅然“抱得美人归”；昏者将继续酣甜大睡，直至美梦破碎。

    放眼目前中国炒作市场以及经济发展中出现的一系列问题，市场炒作之手如影随形，房地产的炒作、民间信贷100%的利率与“蒜你狠”、“豆你玩”、“姜你军”等现象没有本质上的差异，只有形式上的区别。究其基本原因就是中国市场经济体制的不完善，加快市场体制改革的广度和深度已经刻不容缓。

    （作者系经济学博士，广东省社会科学综合开发研究中心主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