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高城市群竞争力与服务业发展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发展战略和区域经济研究部研究员  李善同

    在2011年10月9日举行的2011长三角现代服务业合作与发展论坛上，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发展战略和区域经济研究部部长、研究员李善同以《提高城市群竞争力与服务业发展》为题，做了精彩的专题演讲，以下是本次演讲的详细内容。

    一、促进经济的聚集，加强城市间的分工与合作，以提高城市群的竞争力

    2009年世界发展报告的建议：遵循经济成功发展所需要的空间转变；提高密度、缩短距离、降低分割；发挥市场力促进经济、人口聚集的作用；聚集、迁移和专业化分工；制定适应国家经济地理的一体化政策；统一性制度——有利于劳动力和资本流向有条件的地区；连接性基础设施——不要预期产生均衡发展；针对性干预措施——只是在需要的地方。结果：不平衡增长，包容性发展。

    世界银行2009年发布的世界发展报告主要传达的三个信息，一是提高密度，二是缩短距离，这个距离是指通过加强基础设施的建设，包括交通基础设施、通信基础设施来降低运输成本和交易成本。三是减少分隔，各个地区可能由于行政的原因形成一些贸易壁垒，所以怎么通过提高密度，缩短距离，降低分隔，来促进经济进一步聚集和发展。这里强调增长是不平衡的，但我们可以通过政府的干预来实现包容性发展。

    世界各国经济发展都处于一种增长不平衡状态。美国也不是平衡发展的，东西海岸是经济比较聚集的地区。日本有三个经济聚集地区，其中最重要的是东京都地区。韩国经济主要集中在首尔地区。印度和俄罗斯也是一样。因此世界各国经济发展都是不平衡的，过于强调平均发展会降低竞争能力。很重要的原因是全世界货运和通信成本大幅度下降，从1930年到现在无论是货运，还是空运、长途电话费用，都有大幅度的下降，促进了经济的聚集，同时促进了专业化分工。举一个例子，空客在欧洲分布不是在一个国家实现生产的，是在各个国家利用自己的比较优势进行专业化的分工，然后再进行整合实现的。

    该报告还有一点对我们很有启发，不同类型、不同规模的经济聚集特点应该是不一样的，不同规模的聚集点形成了三种不同类型的规模经济：内部规模经济、地方化经济和城市化经济。小城镇有利于内部规模经济的实现。小城镇有利于促进公司和农场的规模生产，从而减少生产成本花费，形成规模经济。这些地区并不需要较大的人口规模，但需要提供基本的社会服务设施，例如学校、街道、安全和环境卫生。小城镇是连结农村地区和城市地区的纽带。例如印度南部的小镇斯里伯鲁布多，1999年被韩国现代公司选中作为其工厂的所在地，当时人口只有2万人，2006年该镇为现代公司生产了100万辆汽车。

    中等城市促进地方化经济的实现。中等城市是地区的社会经济中心，是地区的交通节点、金融和商业中心，同时也提供先进的公共卫生、教育和文化设施。这些地区更为专业化，重视制造业及传统产品和标准化产品的生产。在这些二级城市中，产生了地方化经济。即获益于某个产业的专业化生产，例如具有某一高效生产技能的、专门适合某一产业生产的劳动力，或者在生产中专门生产某一零件的专业公司。

    大城市促进城市化经济的实现。大城市具有多样化的工业生产和多元文化特征以及其他福利设施。因此，这些城市吸引了大量有技能的人才聚集，是新的想法和创意产业的孵化器。这些城市形成了生产和成本获益于高密度和多样性的城市化经济。

    对于小城镇来讲更利于发展规模性经济，比如建设一个汽车厂，可以利用经济规模实现生产成本的下降。但是对于中等城市来讲应该发展地方性经济，对地方的发展、专业化的生产会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大城市应发展城市化经济，能够聚合众多人才、信息，不同的城市在整个发展中所起的作用是不一样的。所以整个城市群也是由特大城市、大城市、中小城市集合发展起来的，我们一定要注意各个城市之间不同类型的分工、合作。

    二、经济服务化的世界趋势

    对国际服务业发展的趋势，很多人已经做了大量的研究。

    自20世纪70年代以来，伴随着人均GNI的提高，世界经济服务化趋势日趋明显。在20世纪70年代初，按世界平均水平计算，服务业增加值占GDP的比例已经超过50%；此外，这一比例保持持续增长态势，而工业比重与农业比重则稳步下降。世界农业、工业和服务业比重2009年分别为：3%：27%：70%，1970年分别为：9%：38%：53%。

    比较不同收入经济体的状况可以发现，经济发展水平越高，服务业比重越高，而工业和农业比重则越低。

    高收入经济体产业结构变化的总体趋势跟世界总体趋势一致，只是各产业增加值占GDP比例的具体水平有所不同。高收入经济体的服务业比重比世界平均水平稍高一些，工业和农业比重稍微低一点。2009年高收入经济体服务业比重比世界平均水平高出4个多百分点，达到74%；工业低了2个百分点，为25%；农业比重则更低，只有1%，比世界平均水平低了2个百分点。

    从上中等收入经济体自20世纪60年代后期以来的产业结构变化状况可以看出，尽管上中等收入经济体各产业增加值占GDP比重的总体变化趋势与高收入经济体是一致的，但是，各产业比重有较大差异。

    2009年上中等收入经济体服务业增加值占GDP比重为62%，比2009年，高收入经济体低了12个百分点；工业比重则比高收入经济体高了约6个百分点，制造业低了约1至2个百分点；农业比重则高了约5个百分点。

    下中等收入经济体的产业结构变化与上中等收入、高收入经济体有着根本不同，突出反映在二个方面：下中等收入经济体工业比重还呈稳步上升趋势，这与上中等收入、高收入经济体的下降趋势截然不同。农业和服务业比重相差较多，尽管二者的变化趋势与上中等收入、高收入经济体是一致的。

    就总体趋势而言，当经济发展达到一定水平以后，随着经济发展水平的提高，服务业比重会上升，工业和农业比重会降低，无论是从时间序列数据，还是从横截面数据分析中，都可以得到这一结论。

    三、服务业内部结构变化——以工业七国为例

    工业七国运输仓储与通信服务业所占比重都是最低的，2007年前后已经降至10%以下。大多数国家的批发零售、住宿餐饮服务业所占比重都比较低，只有日本例外。金融保险、房地产和商务服务业所占比重上升趋势最为突出，2007年前后都上升至40%以上。伴随经济发展水平的不断提高，社区、社会和个人服务业在服务业中都占有重要地位。

    因此，世界发达国家服务业内部的规律，主要有几个特点：伴随着经济水平的不断提高，社区服务、社会和个人服务在服务业中的比重都占了很重要的地位。另外金融、保险、房地产、商务服务也都呈现上升的趋势。

    在服务业中间还有一个要关注的是服务业的聚集。与制造业类似，服务业也存在空间集聚现象。服务业的空间集聚特征主要体现在生产性服务业上。

    服务企业为了追求交通、通讯设施，住房和商务楼宇以及多元化的劳动力，需要集聚在城市内（城市化经济），而为了降低不确定性需要同类似的企业集聚在一起（地方化经济），这两种效应使得服务企业在国际化过程中往往采取“跟随战略”，即跟随目标客户和行业内的标杆性企业，从而使得这些企业更主要地集聚在城市，特别是大城市内。

    实际高端服务业在发展过程中更会体现出一种聚集性的特点。对英国商务服务业的实证研究表明，商务服务业在英国分布表现出高度不均衡性，主要集中在为数不多的几个中心城区内，其不均衡程度要高于其它产业。金融业在英国的分布表现出高度不均衡的特征，伦敦以及东南地区占有50%以上的金融企业，而伦敦金融产业又主要集聚在金融城（City）和CanaryWhart。

    对美国的研究表明，生产者服务业高度集聚于大都市地区。对巴塞罗那的研究表明，商务服务企业高度集聚于巴塞罗那大都市区的中心，与周边区域分布的商务企业相比，中心区的企业更具创新性和战略性。

    所以服务业聚集的特点，是我们服务业发展时需要注意的地方。

    四、我国服务业发展中存在的问题

    中国服务业现在存在的问题是在国民经济中的比重偏低。2010年中国服务业占GDP比重为43%，比世界平均水平70%（2009），中、低收入经济体的平均水平（55%和50%），分别低约27、12和7个百分点。由于受发展阶段、资源禀赋、体制框架、市场环境和统计制度等多方面因素的影响，比重偏低并没有反映出中国服务业发展在供给和需求方面到底存在着哪些具体问题。效率、成本、质量、品种、可及性，不仅是评价服务业本身发展的重要指标，也与制造业竞争力提升密切相关。

    如服务效率低，及时性不够；服务质量低，产业层次有待进一步提高；服务成本较高（原因是多方面的：管理水平、要素成本、竞争程度……）；服务多样化不足，可选性较差；公共服务普遍不足，可及性较差。举个例子，由于目前在中国，很多地区要收过路费，所以造成现在物流成本相对较高。在前几年中国发展高峰论坛上也有一些人提出类似的例子，中国从内陆城市到港口的物流成本占到整个成本的大部分。我们服务业成本较高就影响了制造业的竞争力。

    五、中国生产者服务业发展不足的原因由于我国制造业企业缺乏升级激励，抑制了生产者服务需求：在现有的制度框架下，制造业企业缺乏功能升级的激励；垄断、仿冒、专利保护不足，实质上是鼓励因循守旧而不是锐意创新；社会承担企业负外部性成本，企业得以用较低的生产成本维持其利润水平。

    制造业企业规模偏小，影响战略性生产者服务发展。很多对制造业升级和核心竞争力提升具有关键性作用的战略性生产者服务，都具有很强的规模经济性。因而，规模较大、实力较强的制造业企业可以对它们形成有效需求，才有实力具体去从事，比如研究开发与设计、品牌培育和具有战略意义的营销渠道和网络构建等。

    制造业国际代工模式抑制了生产者服务需求。中国从事代工的企业主要集中在制造业当中的组装加工和生产制造环节，而研发设计、品牌经营、市场营销等高级生产者服务，大部分被发包的跨国公司总部机构或其投资的外资机构承揽了。

    制造业企业过度内部化生产者服务。以物流业为例，据第五次中国物流市场供需状况调查报告显示，目前在我国生产制造企业中有49%的企业拥有自己的汽车车队、46%的企业拥有自己的仓库、48%的企业拥有机械化的装卸设施，9%的企业拥有高架库或立体库、13%的企业拥有铁路专用线。但与此相对应的是我国制造企业内部的物流资源利用率低下问题，其中汽车空驶率大于50%的企业为5%，累计平均空驶率达34.7%

    生产者服务业发展的制度环境欠佳、生产者服务业企业创新不足。

    关于服务业发展不足的原因这里不做更多的介绍，有几个问题我认为是发展服务业应该注意的。第一，“十二五”规划中讲到消费性服务业、生产性服务业，但是对整个服务业发展没有一个整体的描述，还讲到文化产业、社会服务，实际我们对不同类型服务业评价的标准、提升的政策都应该是不一样的，所以我们对服务业的分类要做比较认真的研究，要有针对性的政策。第二，现代服务业的概念到底是什么，我认为应该有两层含义，一层含义是一些高端的服务业，在服务业中间技术和知识的密集度比较高，但还有一些服务业像金融业早就有了银行，作为贸易来讲有商品的时候就有贸易，所以说是现代服务业还是传统服务业呢。我们认为这些服务业应该是注重提高它的技术和知识密集程度。所以对于现代服务业的概念应该要注重两层意思，一是高端服务业的发展，二是利用现代技术、知识来提高的传统服务业。

    服务业的分类：消费性服务业、生产性服务业、社会服务业（公共服务）。

    发展现代服务业，要提高技术密集和知识密集型的高端服务业的比重，提高服务业的技术和知识密集度，充分发挥大城市高端服务业的集聚和辐射作用，提高城市群的整体竞争力。

    六、长三角地区服务业发展之我见

    对于长三角地区来讲，应该充分发挥大城市，特别是像上海这种特大城市，在高端服务业方面的集聚和辐射作用，注重不同城市规模的分工，提升整个城市群的竞争力。许多研发动力实际是来源制造业的，如果没有制造业的发展，服务业也不可能发展的很好。长三角有很多很强的制造业，与高端服务业的结合有很好的条件，因此长三角地区整个服务业的发展前景广阔。

    （本文根据李善同在论坛上的演讲内容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