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熊胆引发的较量

    ■本报记者  徐淼

    一边要忙着筹备上市，为企业发展募集资金，一边要面对社会各界的口诛笔伐，承受作为众矢之的的巨大压力，最近，归真堂由于“活熊取胆”事件被推到了舆论的浪尖上，分身乏术。从2011年谋求上市被阻，到2012年遭到网友签名抵制，这家以熊胆为原料的药业公司经历了创办以来最大的民间反对潮。有报道称，几十名演艺界人士、作家和其他领域名人联名致函中国证监会，反对归真堂药业股份有限公司的上市申请。由一颗熊胆引发的较量愈演愈烈。

    然而，归真堂事件并不是偶然，关于动物的商业及贸易行为一直被业界讨论。就在一年前，记者还曾就海豹贸易与相关专家及业内人士进行讨论。加拿大渔业部门此前也宣布，暂时搁置与中国的海豹贸易。而如果中国抵制海豹贸易，就可能终结这个残忍行业。

    如今，“活熊取胆”再次把人们的目光引向与动物有关的中国经济上。

    归真堂遇“熊市”  中医药贸易遭误解

    归真堂刚发出上市的“声音”，就在公众的谴责声中遭遇了“熊市”。而在商务部国际贸易经济合作研究院国际市场研究部副主任、研究员白明看来，反对归真堂IPO，理由之一是归真堂主营的熊胆业务不符合国家产业政策；二是熊胆行业经营环境可能发生重大变化，并对归真堂的持续盈利能力构成重大不利影响；三是归真堂在最近3年内存在违法行为。

    不过，在当今的中国证券市场上，许多上市公司的所作所为不一定都符合国家的产业政策，经营能力也是参差不齐，更不要说被爆料甚至查处了，但迄今为止，也没看到有哪几家上市公司像归真堂一样受到舆论如此强烈的反对。白明认为，社会公众反对归真堂上市的最大理由就是活熊取胆实在太残忍了，无论是从人道主义还是从熊道主义来看，都很难说得过去。

    国际爱护动物基金会（IFAW）亚洲区总代表葛芮表示，归真堂的说法是将熊胆入药，但该基金会通过以往的调查研究发现：熊胆性寒，不入补药，入中药起得也是辅助作用。1999年，该基金会就了解到，国内真正的中医药行业已经不开含有熊胆的药方了。

    在采访中，葛芮告诉记者：“有些人拿反对动物入药就是反对中医药做挡箭牌，使中国中医药在世界范围内被抹了黑。我接触过的很多友人都曾希望帮助中医药走出国门，但由于这些不正确言论的误导，使中医药的形象受辱，被一些国家拒之门外。其实，在中医药的药典中，动物类药只占到了3%的份额，但不合理的宣传，却让外国人将中医药与濒危动物捆绑看待了。”

    在采访中，白明指出，中国的证券市场是一个令广大投资者眼中流泪与心中流血的地方。他说：“至于归真堂来到股市搞IPO，一方面真会找地方，因为中国的证券市场也是一个残酷的地方，另一方面也真不会找地方，因为证券市场上的广大投资者与熊一样，都知道‘痛’。”

    关注动物福利  需要与国际接轨

    随着“活熊取胆”事件的愈演愈烈，动物福利一词再次进入公众的视线。中投顾问高级研究员薛胜文告诉记者，所谓动物福利是指人类应该合理、人道地利用动物，为它们提供一定的生存空间，在宰杀时尽量减轻它们的痛苦等，保证这些动物具有最基本的权利。而中国目前动物福利保护和动物贸易方面的法律法规并不完善，动物在饲养、转让、屠宰等过程中普遍存在无福利的状态，这不仅导致残杀动物等诸多行为频繁出现，也严重影响了中国动物贸易市场的发展。

    葛芮表示，从法律角度来讲，国家目前没有防止虐待动物的法律法规，这就让一些人有了可乘之机。而从政策角度来看，国内政策与国际接轨还不到位。就拿对亚洲黑熊的保护来说，中国是濒危物种国际贸易公约的缔约国，亚洲黑熊在该公约中是受到一级保护的，中国也禁止国际间关于亚洲黑熊的商业贸易。但在国内，黑熊只受到二级保护，有些外国游客在国内就能购买到黑熊制品。

    葛芮特别指出，在国内，人工驯养繁殖的动物是可以进行商业利用的，甚至是濒危物种，但这与国际上的约定是相悖的。据她介绍，如属于亚洲物种的老虎，在濒危物种国际贸易公约中是被列入附录一的，其各个分布国都在禁止与老虎有关的贸易，中国同样如此，虽然虎骨在药典里有过记载。不过，现在国内却又允许圈养老虎买虎骨油的商业经营活动，有些人甚至还在推动国家解禁老虎贸易。殊不知，中国圈养着上千只老虎，而真正野生的只有几十只，主要生活在中俄边境。一旦开放相关贸易，就会刺激市场，从而使大量牟利者扑向野外，后果不堪设想。好在，在2010年中国的虎年，温家宝总理在参加由俄罗斯总理普京召集的保护老虎国际论坛时明确阐述了中国拯救野生虎的3点主张，表达了中国保护动物的决心，给世界吃了一颗“定心丸”。

    3000亿美元？不，我们失去的无法统计

    有专家估计，每年从野生动物衍生的商品价值达3000亿美元。但葛芮认为，这个数字不一定确切。“因为非法的动物贸易，甚至是濒危动物贸易都是在暗处进行的，具体金额往往无法统计。它不仅不能增加税收、发展经济，还会对国家形象造成负面影响。”葛芮在说这番话时，语气很沉重，“在野生动物贸易链中，越接近市场的违法者获利越多，从事这种行业的人就是罪恶的根源，是社会的败类。”

    据葛芮介绍，国际爱护动物基金会在2008年至2009年期间，通过检测发现了一个销售野生动物制品的网站，并上报国内有关部门。经过3年的侦查，2010年，这个案件被破获了，案件涉及30多个省份、540名疑犯，没收子弹15万颗、枪支900多件、火药上百吨。

    葛芮表示，野生动物犯罪通常与其他犯罪行为相联系，如非法收藏、购买武器等，危害极大。尤其是跨国野生动物买卖这种对国家形象、生态安全均造成不良影响的的犯罪，更需要多个部门合力打击。

    “动物贸易过程中的不人道主要表现在虐待、残杀动物等不法行径上，这些行为严重损害了动物福利，甚至给动物造成极大的伤害，这种动物贸易方式是违法的，是不人道的，应大力禁止。但另一方面，中国是一个贸易大国，盲目禁止一切动物贸易并不理智，甚至会对中国动物贸易发展产生不利影响。”薛胜文指出，应理性看待中国动物贸易发展，并从以下几点着手改善：一是完善动物福利标准，建立完整的法律体系，确保动物在饲养、运输、屠宰等过程中均能享受动物福利标准，推动动物贸易发展；二是政府应大力扶持和鼓励民间动物保护机构，在减轻政府负担的同时可有效地推动动物福利保护发展；三是针对动物福利法律覆盖面较窄的缺点，应借鉴发达国家动物福利机制，扩大动物保护范围，对动物的购买、转让、照顾、医疗、宰杀等做细致的规定，做到有章可循有法可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