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利乳粉汞含量异常“国产奶再也伤不起”

    ■本报记者  张莉

    编者按：“三聚氰胺事件”之后，中国乳业形象在消费者心中一下子坍塌了。企业产品供应链“涉毒”较深、国家检测标准过低，无论从哪方面考虑，都会得出一个结论——中国乳品已经不再安全了。

    同时，企业的态度再加上协会的百般貔虎更让消费者感觉乳品行业病得不轻，从宏观体制建设到企业经营态度无一不需要整治。曾经“每天一斤奶，强壮一代人”的口号也变得遥不可及。

    打开近期的新闻板块，伊利集团一跃成为热门话题的制造者。原因就是这只中国乳业的“领头羊”又乱闯乱撞地跑到“沟里”去了。

    日前，根据国家质检总局的通报，伊利全优2、3、4段幼儿奶粉被检测出汞含量异常，伊利公司随后在其官网上发布公告，宣布对2011年11月到2012年5月生产的全优2、3、4段幼儿奶粉召回。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中国乳制品工业协会不久前发布的《婴幼儿乳粉质量报告》称，“目前国产乳制品、婴幼儿配方乳粉的质量安全状况是历史上最好的”，报告一出，消费者哗然。然而此次伊利奶粉涉汞事件更是给“历史最好说”一记狠狠的耳光。

    市场全面下架

    伊利集团在其官方网站上发布的公告称，该公司已启动召回程序，同时，积极查验原因并及时妥善处理，并称生产的其他婴幼儿乳粉、雪糕冰激凌、牛奶、酸奶等产品，全部经过了企业自检、送检以及国家监管部门的检测，均未检出汞含量异常。

    记者走访北京京客隆超市酒仙桥店时，伊利奶粉的销售人员告诉记者，伊利汞含量异常的全优2、3、4段奶粉均已全部下架，伊利生产的其它系列奶粉仍在正常销售。“在伊利发布召回声明当天，我们就接到通知，并进行下架处理了。”销售人员说。

    据了解，伊利集团在召回的同时也紧急启动了退货程序。市民只要是购买了全优2、3、4段奶粉，都可以到产品所购门店无条件登记退货。

    在记者问到有没有顾客回来退货的时候，该名销售人员说：“我们店没有卖出过涉及召回的产品，所以也不存在有顾客要求退货的情况。”

    对于这次产品被检出汞含量异常的结果，伊利方面并不认同。他们虽然对问题产品进行了召回，但却又辩称“国内外尚无乳粉中汞含量限量的标准”，伊利是“本着对消费者高度负责、有效防范风险的态度”才召回问题乳粉的。

    知名消费维权律师赵占领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指出：“伊利这次是问题被曝光之后才被动召回，而非主动召回。国内乳制品企业几乎每一次产品召回莫不如此，从未有主动自揭伤疤的行为，所以即使对产品进行了召回，也难以获得消费者的信任。”

    他继续质问伊利：“召回产品没有承诺相应的赔偿机制，问题乳粉已经销售半年之久，已经被消费者食用的乳粉没有办法召回。伊利应该对消费者退款甚至进行赔偿，现在的解决方案明显缺乏诚意。从这一角度也说明，这次所谓的召回仅仅是被动行为而已。”

    部分消费者对伊利集团的此次召回行为也并不买账，“积极寻找涉汞的根源，并对已经食用污染奶粉的消费者进行赔偿，才是真正诚恳的态度。”记者在超市随机采访的消费者如是说。

    有业内人士认为，虽然质疑声众多，但伊利本次召回毕竟是国内奶粉企业的首次召回案例，还是值得肯定的，“国内有的乳企一旦遇到产品出现质量问题，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隐瞒。每次有产品质量安全事件发生，就出动公关全国媒体‘灭火’，而对产品流向不管不问，这才是真正的危害。”

    “这件事应该说是企业自觉担负起了主体责任。产品被检测出异常情况，尽管国内外尚无乳粉中汞含量限量的标准，对企业这样能够主动召回并查验原因的行为，应该给予肯定和支持。”内蒙古质监局副局长马达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认为，“相信伊利集团这种负责任的态度会得到广大消费者的认同和信赖,对我区乳制品产业发展会有积极的影响。”

    国家食品安全风险监测作用明显

    伊利产品“涉汞”事件发生后，国家质检总局发布通报称，通过对婴幼儿配方乳粉汞含量进行专项应急监测，发现除伊利集团个别批次产品外，未发现其他婴幼儿配方乳粉汞含量异常。

    针对国家食品安全风险监测，此前发现个别婴幼儿配方乳粉汞含量异常的情况，质检总局立即组织国家食品质检中心，对所有婴幼儿配方乳粉生产企业生产的所有品种的婴幼儿配方乳粉开展了汞含量专项应急监测。

    国家食品安全风险监测的概念对消费者来说比较陌生，它在食品安全监控中到底能起什么样的作用？

    马达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解释说：“国家食品安全风险监测是通过系统和持续地收集食源性疾病、食品污染以及食品中有害因素的监测数据及相关信息，并对其进行综合分析的活动。”

    “作为监管部门，我们将严格执行国家食品安全风险监测工作作为提升全区乳制品质量的法宝，对全区乳制品全面加强监管。”他说。

    赵占领告诉记者，国家食品安全风险监测的作用主要有两点：第一，进行风险监测、风险评估是积极预防食品安全问题的有效措施，也为食品安全监管提供了科学依据；第二，通过统计监测数据并进行相应分析，可为制定食品安全标准和法律提供实践依据，尤其是有关食品安全的标准中会涉及到很多量化的标准，这种标准的确立需要有大量的数据作为支撑。

    汞含量标准欠缺

    有业内人士分析，伊利集团之所以用“汞含量异常”而不是“汞超标”来为自己辩解，是因为我国现行国家标准中，婴幼儿乳粉的汞含量目前没有标准。内蒙古质监局也没有使用“汞超标”的表述，而是表示0.034mg/Kg和0.045mg/Kg的汞含量高于其他同类产品。一时间，“无标准之说”引发热议。

    赵占领认为，就目前的情况看，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对汞含量检测标准还存在一定的不足。

    他告诉记者，我国虽然暂没有乳粉中汞含量限量标准，但对于生产奶粉的原料生鲜乳却有标准，即汞含量不得超过0.01mg/Kg。另外，卫生部也在制定《食品安全国家标准-食品中污染物限量》，其征求意见稿中规定乳及乳制品(液态乳)汞含量限量为0.01mg/Kg。

    “我国对乳品监管还存在制度漏洞，对于生产奶粉的原材料规定了汞含量限量标准，却对成品没有规定汞含量限量标准，以至于企业以此为由推脱责任，对企业进行行政处罚也欠缺依据。”赵占领告诉记者，“现在汞含量异常的原因以及乳企业是否有责任尚未调查清楚，他们就以没有标准为由推脱责任。退一步讲，假使完全没有任何标准，企业为何还要召回产品？如果是为了消费者安全，为何生产过程中、出厂之时没有严格检测？”

    赵占领认为，这一问题也不是仅靠不停制定国家标准就能完全解决的，也需要企业针对食品安全制定严格的自律标准，从严要求自己，真正对社会负责。

    国产乳制品现状令人担忧

    三聚氰胺事件后，洋奶粉占据国内市场的半壁江山还多，国外资本对中国乳品市场发起一波又一波的猛烈攻势，国产奶被挤到墙角旮旯里努力生存。

    坦言“自己的孙子喝的就是国产奶”的中国乳制品工业协会理事长宋昆冈认为，老百姓对我国乳制品产生质疑应归因于两个方面：一是大家对于行业和企业这三年来所发生的变化，还不够了解；二是因为社会上出现的一些乳制品问题，使广大消费者的信心进一步受到打击，疑虑很深。

    可乳制品质量问题爆发的脚步丝毫没有放慢速度，此次曝光的伊利乳粉汞含量异常事件，对尚在重树信心的国产乳制品产业来说，可谓是雪上加霜。

    用一个现实的例子来表述最为恰当不过：就在记者走访超商，咨询销售人员有关伊利奶粉下架相关事宜的时候，一对准爸爸妈妈走过来问是否有妈咪奶粉销售，还没等销售人员回答，丈夫突然停了一下，好像是回过神来一样，跟准妈妈说：“算了，还是别喝国产奶了。”随后，拉着他的妻子就离开了。这句话，其实也代表了大多数消费者的心理。

    超市内琳琅满目的洋奶粉与日益缩小的国产奶粉柜台，显示出了双方逐渐悬殊的实力。家长们宁愿多花钱也要“买个放心”，是什么造就了消费者如今对国产奶粉的“信任危机”？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回望中国乳业近十年，在经历“大头娃毒奶”、“回炉奶”、“性早熟奶”、“三聚氰胺”、“明胶老酸奶”等一系列轰动全国的大事件后，国内乳制品企业已经举步维艰，消费者对国产乳制品的信心更是千疮百孔，年初蒙牛纯牛奶被检出强致癌物的风波还未平息，如今伊利产品又被检出汞含量异常，一宗宗的乳制品质量事件，无不在证实着我国“堪忧”的乳业现状。可以说现在国内乳业经受着前所未有的信任危机。

    而说到国产乳粉的信任危机，除了频发的质量问题和监管不严等原因外，企业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赵占领告诉记者，国产奶安全性有保障首先要靠政府的严格监管，尤其是定期抽检、对违法者严格处罚，这是必不可少的。但是仅靠政府监管还不够，因为监管总有空白之处，而且也难以从根本上解决乳业的质量问题，所以还需要整个行业的自律。这种自律是重塑品牌、解除信任危机的根本，要贯穿在产品生产的全过程，而且需要信息公开透明，充分尊重消费者的知情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