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人,酷!
来源:中国贸易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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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莉 |
查理斯·斯特里克兰德,证券经纪人,有一天突然抛家弃子去学画画,他忍受一切困厄而毫不在意,住在大溪地一直画到死。临死时他身患麻风病,肢体残缺不全。但是,他依然坐在自己的屋子里画艳丽的、生命力蓬勃的壁画。
这是毛姆《月亮与六便士》里的情节。池莉曾说,旅游、阅读、写作是她心里的三座大山。这话,便让人想起毛姆为寄情山水而寄情斯特里克兰德的故事。
如同一切作家一样,池莉拥有复杂的个性。
她残酷,如果一只手很美,她便会尖锐地告诉你“:指甲缝里积满了黑色的污垢。”
她避世深省,在写作日记里说:“我们应该怎么活着啊?我们是依靠什么在活着啊?寂寞和热闹、辛劳和安逸、贬损与荣耀,它们都依据着什么?它们又如何左右我们的人生呢?对于这一切的拥有和丧失、舍弃与获得,我们的力量从哪里生发出来呢?朋友啊,我用什么来安慰你和我自己呢?”
她精明老道,她用词精准,绝不留语焉不详的空间。隔着文字,我想象着她的目光:七分犀利,二分嘲弄,还有一分漠然和不屑。
但池莉对生活的态度截然不同,这个终日白描物质的女人,自己却在恰当时机看穿逃离。大约有十余年时间,她不开作品研讨会,不请著名人物作序或者写书评,拒绝电视,关闭博客。她在武汉市郊安家落户,她种菜,读《金刚经》,喜欢闻浇过大粪的沃土被太阳晒出的气味。但她又对大家说,她从未蛰伏,一切只因外界世界太喧闹。
伍尔芙谈,真正的好作家必须“ 雌雄同体”。池莉说,她自己就天生是这样的作家。她撕开血淋淋伤口的动作冷酷得像《黑天鹅》里的娜塔莉·波特曼,骄傲忘我,毫不自惜。她的《她的城》到末尾像是一只陶器瓶子炸开了口冒着冷冷寒气,内里却不明所以地浮现出一段明黄色柔软锦缎,像暗夜里的光。她说,是因为写着写着那些男女就心软了;然后又是《熬至滴水成珠》,聊儿女情长、家长里短,烟火红尘,写作感悟,情绪绵柔千回百转。有读者抱怨说,这些书里的絮叨细碎句子太多了。想起作家虹影的话:“ 一个作家最好的时光未必是她最成熟的时候。”池莉的时光是否过去了呢?
不管池莉的受关注度是源于商品经济时代加热了人们对平俗生活的关注,还是过分贬抑知识分子的冷酷,也不管池莉本人是否介意“ 过去”之说,池莉坚持自我风格如同坚持热爱文字的执拗,她相信她的读者也同她一样固执,一样唾弃“ 简单廉价模糊的花拳绣腿式小说”。池莉说:“ 我不是我作品中的女主人翁。”她是一个性情中人,敢于在社会上冲撞奋斗,一生只做一件事——写作,而且是纯粹写作,不去搞任何虚假的应酬。正因如此,她很安心、很恬淡,没有任何焦虑……各种批评,人家爱怎么说都可以。池莉说,正是因为这样,她的读者才可以大胆勇敢地喜欢自己的作家或自己的人生。
(书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