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灯录之二祖慧可

    ■任钦功

    导语：在上期的《传灯录》栏目中，我们介绍了从西域而来的中国禅宗首位祖师——菩提达摩。达摩在中国传法的几年中，广度群迷，弘法利生，但是在菩提达摩圆寂之后，又有谁能够承接这位伟大祖在师的事业，让禅宗的智慧继续得以传承呢？菩提达摩圆寂之前对弟子们说：“在我众多的弟子中，有三人得到了我的法，在得法的三人中，一人得我肉，一人得我骨，一人得我髓。得我肉者总持，得我骨者道育，得我髓者慧可。”摩祖师认证了慧可的成就，将袈裟赋予慧可以为凭证，以“内传法印，外付袈裟”的形式，确定将法脉传于慧可，慧可禅师也就成为了禅宗二代祖师。

    慧可禅师，俗姓姬，今河南成皋县人。在慧可出生之前，他的父亲担心自己膝下无子，便祷告神佛，望得一子继承祖业，在他的虔诚祈求之下，终于在后魏孝文帝永宜十五年正月一日黄昏的时候，房间中金光照耀，遍满一室，瑞象出现不久之后，慧可的母亲便有孕了。因为慧可母亲受孕之前，家里出现了祥瑞的佛光，慧可的父亲给这个孩子起名为“光”。

    据史料记载，慧可禅师自幼志气不凡，为人旷达，博闻强记，广涉儒书，在15岁时，就已经精通了“九经”，尤其精通《诗经》和《周易》。但慧可并不满足于这些知识，深感“孔老之教，礼术风规，庄易之书，未尽妙理”。在接触了佛法之后，便栖心佛理，超然物外，怡然自得，并产生了出家的念头，父母见其志气不可改移，便许他出家。慧可在30岁时，来到洛阳龙门香山出家，跟随宝静法师学佛，不久又到永穆寺受具足戒。32岁时，慧可回到香山侍奉师尊，潜心修行。受戒后的慧可放弃了在世间时注重追求文字知见的做法，脚踏实地的在禅修方面用功，终日诵经打坐，勇猛精进，就这样修行了8年。8年之后的一天，慧可和往常一样在禅定的境界中，忽然见到一位神人，告诉他说：“当欲受果，何滞此耶，大道匪遥，汝其南矣！”慧可知道，这是护法在点化他，应该前往南方求法了。

    在这个梦不久之后，慧可感到头痛欲裂，慧可的师父见弟子难忍病痛，便想为他医治，这是空中有声道：“此乃换骨，非常痛也。”慧可便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师父，师父观察慧可的头骨，像五座山峰一样起来，便对慧可说：“你这是吉祥的象征，应该是有所证悟了，护法告诉你应该往南去，应该是需找在少林寺修行的达摩祖师了。”于是，慧可听从师父的安排，来到了少室山，拜访达摩祖师。慧可在达摩祖师处，恭敬承侍祖师6年，尽得真传。《续高僧传》形容慧可禅师为“从学六载精究一乘。理事兼融苦乐无滞”。达摩祖师在圆寂之前，将衣钵传给慧可禅师，以继法脉。

    在初祖达摩传法给慧可之后，便在少林托化西归，于是二祖慧可一边随宜传法，度化众生，一边寻求法嗣，以付祖衣。北周武毁佛期间，二祖与林法师为伴，护持经像，隐藏民间，并一度南下到舒州司空山隐居（后人在此处建有二祖石窟，元时被毁，现存有二祖石窟的遗迹）。在隐居的时候，也就是到了天平二年（535），慧可遇到了僧璨，并将法脉传于僧璨。

    据史料记载，二祖慧可付法给三祖僧璨后，即前往邺都，韬光养晦，变易形仪，随宜说法。或入诸酒肆，或过于屠门，或习街谈，或随厮役，一音演畅，四众皈依，如是长达34年。曾有人问二祖：“师是道人，何故如是（师父，你是个出家人，出家人有出家人的戒律，你怎么可以出入这些不干不净的地方呢）？”二祖回答道：“我自调心，何关汝事（我自己观察和调整自己的心，跟你有什么相干）！”慧可禅师长于辞辩，他虽无意推广自己的禅法，但是知道他的禅法的人却日渐增多。随着他的影响一天天地扩大，他的弘法活动遭到了当时拘守经文的僧徒的攻击。当时有个叫辩和的法师，在寺中讲《涅经》，他的学徒听了慧可禅师的讲法，渐渐地都离开了讲席，跟随慧可禅师学习祖师禅。辩和法师不胜恼恨，于是在邑宰翟仲侃的面前诽谤慧可禅师，说他妖言惑众。翟仲侃听信了辩和法师的谗言，对慧可禅师进行了非法迫害。慧可禅师却怡然顺受，曾无怨色。

    灯录上记载，慧可禅师活了107岁，寂于隋文帝开皇十三年（593），谥大祖禅师。历史上对于慧可禅师的记录较少，有些故事也有不同版本，但无可否认的是，二祖慧可是达摩祖师将法脉传至中国的第一位继承人，对中国禅宗，产生了里程碑式的意义，对中国禅宗发展也做出了重大贡献。

    慧可大师禅学思想

    根据《楞伽师资记》卷一中记载，慧可禅师的“略说修道明心法要”表达了慧可禅师的禅学主张：

    《楞伽经》云：牟尼寂静观，是则远离生死，是名为不取。今世后世，尽十方诸佛，若有一人，不因坐禅而成佛者，无有是处。

    《十地经》云：众生身中，有金刚佛，犹如日轮，体明圆满，广大无边，只为五荫重云覆障，众生不见。若逢智风，飘荡五荫，重云灭尽，佛性圆照，焕然明净。

    《华严经》云：广大如法界，究竟如虚空，亦如瓶内灯光，不能照外，亦如世间云雾，八方俱起，天下阴暗，日光起得明净，日光不坏，只为雾障。一切众生清净性亦复如是，只为攀缘，妄念诸见，烦恼重云，覆障圣道，不能显了。若妄念不生，默然净（静）坐，大涅槃日，自然明净。俗书云：冰生于水而冰遏水，冰消而水通；妄起于真而妄迷真，妄尽而真现。即心海澄清，去身空净也。故学人依文字语言为道者，如风中灯，不能破暗，焰焰谢灭。若净坐无事，如密室中灯，则解破暗，昭物分明。……若精诚不内发，三世中纵值恒沙诸佛，无所为。是知众生识心自度。佛不度众生，佛若能度众生，过去逢无量恒沙诸佛，何故我不成佛？只是精诚不内发，口说得，心不得，终不免逐业受形。故佛性犹如天下有日月，木中有火，人中有佛性，亦名佛性灯，亦名涅镜，明于日月，内外圆净，无边无际。犹如炼金，金质火尽，金性不坏，众生生死相灭，法身不坏。亦如泥团坏，亦如波浪灭，水性不坏，众生生死相灭，法身不坏。

    《华严经》云：譬如贫穷人，昼夜数他宝，自无一钱分，多闻亦如是。又读者暂看，急须并却，若不舍还，同文字学，则何异煎流水以求冰，煮沸汤而觅雪。”

    另有居士，闻二祖盛化，致书通好云：“影由形起，响逐声来。弄影劳形，不识形为影本。扬声止响，不知声是响根。除烦恼而趣涅，喻去形而觅影。离众生而求佛果，喻默声而寻响。故知迷悟一途，愚智非别。无名作名，因其名则是非生矣。无理作理，因其理则争论起矣。幻化非真，谁是谁非？虚妄无实，何空何有？将知得无所得，失无所失。未及造谒，聊申此意，伏望答之。”慧可禅师阅后，回书云：

    “备观来意皆如实，真幽之理竟不殊。本迷摩尼谓瓦砾，豁然自觉是真珠。无明智慧等无异，当知万法即皆如。愍此二见之徒辈，申辞措笔作斯书。观身与佛不差别，何须更觅彼无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