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班会晤：“金砖”的机遇 非洲的新生

    ■本版撰文  本报记者  栾鹤  高洪艳

    编者按：由巴西、俄罗斯、印度、中国和南非组成的金砖国家即将在南非举行领导人第五次会晤。从2009年在俄罗斯叶卡捷琳堡举行首次金砖国家领导人会晤到今天，金砖国家合作平台正努力把发展中国家的声音带到国际社会，推动国际关系体系向更合理、更均衡的方向发展。而第一次在非洲大陆新兴经济体国家举行的金砖国家领导人会晤，将具有更明显的现实意义和时代感。

    3月26日至27日，金砖国家领导人第五次会晤在美丽的南非滨海城市德班举行。此次峰会的主题，“金砖国家与非洲：走向一体化与工业化的合作关系”强调了金砖国家的非洲因素，不仅切合了五大非西方经济体俱乐部对未来金砖国家务实合作的具体要求，也深刻体现了非洲经济崛起的当下，非洲国家亮相世界舞台的魄力与底气。

    目前，南非共和国驻华大使兰加博士已飞赴南非参与会晤事宜。3月22日，他在北京首都国际机场发表讲话指出，第五届金砖国家首脑峰会已经在其他4个金砖国家分别举办过，在南非的举办正好完成了金砖五国的第一轮峰会。这次金砖峰会首次踏上非洲大陆，对于金砖国家和非洲大陆都意义非凡。

    南非国际关系与合作部副部长易卜拉欣介绍，南非政府成立了由15名部长和夸祖鲁—纳塔尔省省长组成的金砖国家领导人会晤跨部门委员会、高级技术官员小组和后勤小组，还在领导人会晤前举行学术论坛、商业研讨会等。3月26日，南非还举办金砖五国文化展览，邀请来自10多个非洲国家的领导人和非洲联盟主席德拉米尼·祖马与会。

    南非迎来“金砖”时刻

    正如金砖国家领导人第五次会晤南非官方网站指出的那样，南非加入金砖国家为南非经济发展注入了“强心剂”，稳定了南非经济持续复苏势头，进一步增强了南非与世界主要经济体的政治与经济联系。南非各界对此次会晤充满期待，希望通过此次会晤，促进南非贸易和投资，提高工业化水平和促进就业。

    南非国际关系与合作部部长马沙班内介绍说，过去几年，南非与其他金砖国家的贸易合作大大加强，南非对其他“金砖四国”的出口量从2005年的6.2%，增加到2011年的16.5%；进口量则从2005年的13.6%增加到2011年的20%。2012年，南非与金砖其他四国之间的贸易额达到3000亿兰特，约合330亿美元，较2011年增长了11%。马沙班内还说，目前，南非的各项经济政策都与金砖国家的合作有关，而金砖国家的经济增长也极大地推动了南非经济的发展，并为南非创造了很多就业机会。

    记者了解到，作为主宾国，南非为此次金砖国家领导人会晤做了大量准备工作。不仅在南非机场等公共场所的电子大屏幕上循环播放金砖国家的各种数据、在德班和其他城市挂出宣传海报，还在国内各省举办了金砖国家巡回展。

    负责该巡回展事宜的南非政府总统事务部部长柯林斯·沙巴纳提出，南非加入金砖国家在很大程度上已决定了南非将在其中扮演一个重要角色，即成为其他国家进入撒哈拉沙漠以南非洲地区在财政和后勤网络上的重要门户，从而激发非洲大陆的巨大经济潜力。

    沙巴纳表示，南非作为金砖国家成员，其主要目标是帮助整个非洲应对在发展中面临的挑战，以及借助对于基础设施发展的战略规划创造更多的就业、提升非洲整体竞争力以及促进非洲大陆区域一体化的进程。

    共享非洲发展机遇

    加强金砖国家与非洲的对话与合作，共同促进非洲的社会经济发展，这是本次领导人会晤的另一项重要议题。据记者了解，金砖国家领导人这次将与近20名非洲国家和非洲地区组织的领导人进行集体对话。金砖国家领导人将通过这次“供需见面会”来确定能为非洲地区提供什么样的援助，包括援建一些跨地区的基础设施项目以及帮助非洲国家培训工业化所需要的大批专业人才。

    巴西金砖组织政策中心负责人阿布德努尔介绍说，除了中国在非洲具有很强的影响力，俄罗斯也与一些非洲国家保持着密切的军事贸易关系，每年向该地区出口很多武器装备。印度则在地理位置上接近非洲东部海岸的南非、坦桑尼亚、莫桑比克和索马里，长期以来与这些国家交往密切。而巴西的一些建筑、石油、铁矿以及农业公司与非洲葡语国家有着非常密切的经贸合作关系。

    北京大学非洲研究中心主任李安山对《中国贸易报》记者表示，目前，中国、印度和巴西大大加强了与非洲国家的经贸关系，这些合作大大推进了非洲的经济发展。印度——巴西——南非对话论坛自2003成立以来，三方关系不断加强。印度洋通道为印度与非洲的往来提供了便捷，大量印度侨民为双方合作奠定了基础。

    印度企业投资南非第一波浪潮的主力是大型企业，制造企业马恒达、塔塔集团等在南非均有投资。目前正出现中小企业的第二波投资浪潮。近年来，印度与非洲经济交往活跃，非洲成为印度石油进口多元化地区之一。

    除了拓展与南非的关系外，巴西还注重加强与非洲地区组织如非洲联盟与非洲经济委员会的关系，并于2008年和2009年相继向非洲一体化计划提供超过6亿美元的资金支持。巴西与非洲在多方面保持合作，在能源与农业方面尤为突出。巴西国家石油公司将安哥拉视为重要的合作伙伴，该国也成为巴西的第四大国际投资目标国。巴西在非洲能源开发中愈发重要，特别是在帮助非洲拓展自身的发电能力建设方面。2012年5月，巴西同莫桑比克签订了帮助后者实现“光明计划”的协定，巴西提供技术合作方案帮助边远地区的人们使用电力，并推动莫桑比克清洁能源的发展。

    中国企业走进非洲

    中国社科院金砖国家研究基地研究员宋泓对记者表示，金砖国家集团包含世界上最重要的新兴经济体，而非洲发展前景光明、自然资源丰富、购买力逐渐壮大并且人口优势显著，金砖国家在非洲有很多的发展机会。中国目前正在转型发展高端制造业，中国劳动力成本的增加也促使了这种转型的凸显，中国需要进入非洲。而以金砖集团为平台进入非洲，可以作为“缓冲带”，也可与其他金砖国家共享资源与经验。

    不过，中国对非洲的关注重心以往相对集中在苏丹和安哥拉等部分资源型国家，也因此无端招来“中国在非洲掠夺资源”的议论。如今，中国经济增长出现放缓迹象，而非洲大陆的人口和经济增长都将出现一个高潮。因此，中国希望以基础设施建设等为突破口与当地建立良好关系，通过提供资金巩固合作关系，将非洲作为新的广阔市场来开拓。

    据悉，此次金砖国家领导人会晤期间，随访的中国招商局集团、中国国家电网等预计将与非洲方面签订多个大型开发项目的合同。

    坦桑尼亚《每日新闻》报道指出，目前，中坦双方正在巴嘎莫约合作建设一个现代化的港口，这将给坦桑尼亚带来更多实惠。该港口将用于出口来自相邻的赞比亚和卢旺达等国的铜和咖啡。包括周边道路等在内，该港口投资规模总计将达30亿美元。

    而据记者了解，中国的国家开发银行与中国农业银行可能将于近期进驻坦桑尼亚，为港口建设等提供必要的融资。

    “金砖”合力或促国际秩序变更

    金砖国家对全球化和国际体系的认识不断深化，过去10年，国际社会也见证了金砖国家在世界事务中日趋活跃。近日，中国社科院金砖国家研究基地研究员宋泓在《中国贸易报》记者采访时表示，金砖国家领导人会晤机制是在金融危机后全球治理问题突出的背景下建立起来的。近年来，金砖国家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和世界银行改革、WTO谈判、联合国气候谈判等方面充分协调立场，推动了国际金融体系改革，增加了新兴大国在多边舞台中的话语权，维护和扩大了广大发展中国家的整体利益。金砖国家可以成为新全球管理体系的关键组成部分，成为打破旧有东西或南北分界线的全球关系新模式。

    据报道，俄战略研究所资深研究员鲍里斯·沃尔洪斯基认为，倘若金砖国家的倡议得以落实，则将宣告布雷顿森林体系的终结。该体系在战后给予了美国一家独大的优势。

    然而，自2012年以来，西方唱衰“金砖国家”的声音不断，热衷于维持现状的国家在使劲分化“金砖国家”。美国仍没有批准IMF投票权的变动，美国著名经济学家努里尔·鲁比尼甚至声称，亚洲真正的发展动力来自于美国的盟友菲律宾，但实际上，菲律宾的国内生产总值只有中国的3%左右。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副院长王在邦强调，新兴国家不要起内讧，不能掉入发达国家设下的陷阱。金砖国家必须明确两个问题：共同的外部压力是什么？挑战来源方是谁？新兴国家在发展中共同面临着西方压力，要竭力避免短视行为，不能伤害共同的长远利益。

    尽管金砖国家总体潜力巨大，但它们的国家利益并不总是相近，金砖国家在资源、面积和GDP数量上的累加未必能说明这个机制的规模和生命力。

    宋泓表示，金砖国家集团内部的同质化竞争比较严重，例如，中印同处工业化进程中，印度对中国产品频频发起反补贴调查。

    中国世界贸易组织研究会副会长王成安表示，近年来，巴西频繁单方面发起针对中国的贸易救济案件，已经逐渐成为主要发起国之一。尽管中国在双方贸易中一直处于逆差地位，但巴西国内仍然对“中国制造”持有忧虑。

    王在邦认为，矛盾存在是正常的，事实上，关系最紧密的盟国之间也会有矛盾，看起来互不相关的国家之间也会有共同利益。有些矛盾解决不了可以先搁置，逐渐在共同利益的框架下寻求化解。

    “金砖国家”的“集体认知”与“集体意识”将根源于“共同创造与共同管理”的机制以及工具。各自的双边关系似乎比“对集团的忠诚”更重要。

    宋泓表示，目前，金砖国家集团实行的是轮值主席制，属于信任谈话俱乐部性质，既无有约束力的决议，也没有一个正式的组织结构。金砖国家集团作为一个相对比较松散的组织，正处于发展过程中，很难机制化。

    金砖国家正在探讨如何使相互之间的合作能够取得更加实实在在的成果。在这个方面几个国家都已经成立了专家小组，正在进行深入探讨，甚至也提出了一些比较大胆的建议，比如成立金砖国家开发银行、在货币本币互换方面进行一些尝试等。

    金砖国家集团扩容猜想

    拥有大规模消费市场和似乎用之不竭的自然资源——2001年，吉姆·奥尼尔在《与金砖四国一起梦想》中为金砖国家制定的上述必备条件实在有些模糊，以至于“谁会是下一个金砖国家”成为了一个极其争议性的话题。目前来看，由于金砖国家在国际上的影响力越来越大，尼日利亚、埃及、墨西哥、土耳其、印尼等国都希望能加入进来。

    埃及总统穆罕默德·穆尔西近日在接受《印度教徒报》采访时表示，希望埃及未来加入金砖国家集团，欢迎成立金砖国家银行的主张。

    据说，穆尔西甚至为扩容后的金砖国家集团想好了名字，他表示可以将原有的BRICS加上埃及英文名称的首字母，变成E-BRICS。

    在一些分析人士看来，如果不考虑政治因素，仅从经济角度看，印尼甚至应该替换掉金砖国家中的印度。

    印尼保持较高的经济增速，而且经济总量高于南非，符合加入“金砖国家”的条件，没有吸收印尼为成员国，实在是一个失误。作为东南亚最大的新兴市场，以及伊斯兰世界人口最多的国家，印尼的崛起无疑将对地缘政治带来深远影响，并势必会影响到中国的外交布局。

    分析印尼经济结构可以看出，正是不断壮大的中产阶层所带来的强劲国内消费，才使印尼在阴云密布的全球经济中表现抢眼。麦肯锡公司2012年9月发布报告称，2030年印尼或将成为世界第七大经济体，中产阶层人数将上升到9000万人。

    印尼的迅速发展，与其旺盛的国内需求以及丰富的自然资源有关。同时，受全球金融危机的影响，投资者也倾向于将目光从经济增速下滑的印度等国投向相对稳定的印尼。投资逐渐成为内需之外拉动印尼经济增长的又一重要力量。

    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新全球治理研究中心主任庞中英认为，进入金砖国家集团的标准应该是两个，一个是经济上的分量，对世界经济，尤其是发展中世界的经济系统有重要性；二是足以代表有关地区，如埃及和尼日利亚、南非等，尽管在世界经济中分量有限，但还是可以代表非洲的。当然，人口也是应考虑的权重之一。

    不过，中国社科院金砖国家研究基地研究员宋泓认为，金砖国家集团在短时间内恐怕不会接受新的成员，集团尚处于动态发展之中，很多机制性的问题还在磨合，但从长远来看，金砖国家集团一定会扩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