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书法家批评系列之——纪贯之

    纪贯之（861年－946年）是平安时代中期日本新文明发展的重要代表人物之一，是平安中期著名歌人，文学家，是日本广为人知的三十六歌仙（对优秀的和歌作者的尊称）之一，与柿本人磨、藤原定家同被尊为“诗圣”。纪贯之仕途不遇，负责整理图书，编纂和歌，而正因为他这仕途不遇的历史境遇，却造就了他于诗歌、文学、等领域的历史贡献。日本史料中有很多对纪贯之在文学和诗歌方面的贡献的记载和品评，几乎忽略了他在书法上的成就。他的书法首先是建立在对假名（日本文字）的创立上，对假名文字的创立是其突出的历史贡献之一，由此为前提推出了他的书法，特别是对日本假名书法的完善有着“前无古人”的历史地位，日本著名的《源氏物语》推其为当时最有名的书法家。

    八世纪末，恒武天皇即位之后推行改革，经过几代天皇的努力，于九世纪中叶，律令政治式微，藤原氏摄管政治，庄园制形成，社会经济得到了极大的发展，以此为基础，文化也得到了迅速的发展。以公元894年废止遣唐使为契机，一反平安初期对唐文化的完全追随，开始了对“本土化”精神的追求，当然这个本土化的推进也是建立在对“拿来”的唐文化进行消化吸收基础之上。当历史的步伐迈入到平安时代中期（10世纪—11世纪），日本的本土文化经过与中华文化进行完全的融汇后，其自身的文化思想体系开始形成并已走向了成熟，而在整个的文化体系中文字的完全独立便是日本文化完成其本土化的显著标志。也就是说，经过几个世纪的努力文字摆脱了汉文字的束缚，完善了能够彻底地表达自己的思想感情的假名。文字日本化的构成，对日本书法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日本书法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汉字书法和假名书法“两线平行”而蓬勃发展的历史，他在推动日本本土文化发展的同时，也更加丰富了日本书法的表现形式和表现内涵。也可以说假名书法的形成和发展也在书法领域成为“本土化”的标志，而在这日本书法产生重大的变革时期，纪贯之成为了里程碑式的历史人物。

    纪贯之于日本本土文化的形成是一位贡献卓著的推动者和创造者。但其在书法上的贡献我们不可忽视，假名文字的创立者、假名书法的完善者的身份，成就了纪贯之在日本书法史上广泛的影响。梳理纪贯之所遗传下来的书法作品，我们可以发现这些作品大多是假名书法，由此也可以反映出当时及后世人们对他于假名这方面成就的倚重，也可以说是他在日本文化史上的骄傲，他的这一成就应该是建立在对文字创立的基础之上的，而同时成就了他在假名书法上的历史贡献和地位。在这些书法作品中最有代表性的有属于第一部用纯粹日文（假名）写成的文学作品《土佐日记》、有表达自己思想感情的《自家集切》、有表现力丰富的《寸松庵色纸》等。这些作品充分体现了日本书法对自我文化精神的追求，主要体现在内容的表现形式和对材料的制作上。

    日本清幽的自然环境是日本本土文明形成的自然基础，由此造就了日本人细腻、朴素、简约的性格，这种性格同大唐文化进行充分融合便影响了日本书法，特别是以“唯美精神”为表现的假名书法思想的形成。纪贯之的书法把这种艺术思想进行了具体而完美的体现：用笔纤柔回环、连绵圆润；用墨淡雅，如涓涓溪流，正如其书作《寸松庵色纸》把那种纤细的思想感情发挥得淋漓尽致，加之在材料制作上对“美”的追求，使其作品的形式感美而又美；而章法上则刻意以“计白当黑”为追求的错落变化，更是体现了日本自然环境空寂优雅的佛家境界。这种“空寂”的表现也就是假名书法的精神核心，这种最先期的“追求”成为了日本后世艺术“工艺精神”的萌芽，这些章法定式的形成在纪贯之的作品中已经表现得十分完备。

    平安时代中期由于日本经济的快速发展，社会环境相对安定，贵族阶层不仅限于对物质生活的满足，也开始了对精神生活的极力追求。反映在书法上除却在表现形式的体现外，更重要的还有对材料的“后加工”上，这种“后加工”不仅是对书写用纸进行简单的颜色渲染，更为典型的则是对纸进行图案绘制。这些丰富的图案绘制在纪贯之的大量作品中可以得到充分的印证。这些绘制有的是用线进行界衬；有的则绘以花鸟虫鱼以表达自己的思想感情；有的便是根据书写内容赋以春夏秋冬景物以表达不同的心境等等，而所使用的绘制颜料大多使用金粉和银粉，可以充分彰显了奢华优雅的贵族生活，也是经济发达的体现之一。这种在艺术上对华丽形式的追求是与当时作为文化主流群体贵族们的生活相统一的，也是同当时日本“唯美”艺术思想体系相和谐的。

    纪贯之在新文化成熟的初期以“整合者”的身份对假名书法进行提炼，使得假名书法的表现得以系统而成熟的完善，从而奠定了其书法史上重要的历史地位。纪贯之在书法上做出非凡的历史贡献，但这个贡献首先是建立在他对文学的贡献之上的，他在和歌上打破了持续百年的“汉学兴盛，国风黑暗”的时代，主持编著了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古今和歌集》，成为日本歌坛领袖。纪贯之流传于世的文学作品很丰富，其中《新撰和歌》、《自撰家集》、《万叶五卷抄》、《行幸大堰川和歌序》、《贯之宅第歌会》等最为著名，传世的和歌作品总计有1069首之多。而他创作的《土佐日记》是日本历史上第一部用纯粹日语写成的文学作品，由此造就了纪贯之在日本文学史上不可或缺的历史地位，因为他在日本文字的创立上所做出的极大的历史贡献被后世史者尊为“假名文字鼻祖”，在这些不同领域的贡献成就了他书法史上极高的历史地位。

    参考：日本平凡社《书道全集》卷12日本卷3平安卷21959年9月15日

    舍人亲王等撰《日本书纪》

    日本艺术新闻社《图说日本书道史》1997年7月15日

    《日本大百科全书》日本小学馆

    伊藤寿一加藤义一郎《寸松庵色纸》

    饭岛春敬《书道词典》东京堂出版1975年

    《中国日本书道史年表》天来书院2009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