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动合同法》是一把双刃剑

    ■本报记者  陶海青

    看着桌上的一纸诉状，王老板既生气又悲伤。

    不久前，由王老板亲自培养的得力助手曹志突然要辞职，他竭力挽留，但曹志去意已决。令王老板意想不到的是，因为未与曹志签劳动合同，而今他被要求赔偿曹志双倍工资。

    “王老板的遭遇只是小微企业劳动争议纠纷的一个缩影。”业内资深人士范慧明（化名）对《中国贸易报》记者表示，《劳动合同法》将员工视为弱势群体，加大了对劳动者的保护，规定企业不能随意侵害员工利益、不能随意解雇员工。但有些规定令一些小微企业管理者无所适从。

    员工的保护伞

    两年前，王老板在广州注册了一家科技公司，公司规模小、利润低。

    那时曹志刚大学毕业，王老板见他能干又机灵，就将自己的职场经验传授于他，还带着他跑市场，将人脉也介绍给他。

    “我从未拖欠过他一分工钱，还时时给他发奖金，想不到他自以为翅膀硬了，就突然离开，走后还倒打一耙，不仅索要双倍工资，还要求补缴社保。”王老板很郁闷，忧心忡忡地说：“我是做技术起家的，对这些规定懂得不多。事实上，公司根本就没有设立各种规范的管理制度，如果其他人都像曹志这样抓住漏洞来告，我这生意就没法做了。”

    无独有偶。来自广西的小林与其女友在中山的一家服装企业上班，工作未满一个月，便向工厂提出辞职，在索要全额工资并提出要求“精神赔偿”未果后，他决定将这家企业诉至劳动部门。小林手里拿着一本关于《劳动合同法》的解读本。“《劳动合同法》明确规定用人单位不能雇佣未成年人，我的女友到现在还差两个月才满18岁。”小林的口吻带着稚嫩却又有着与其年龄不相称的狡黠。

    这家企业的负责人李先生苦笑道：“现在的‘90后’，偶尔会做出一些令人无法理解的举动。例如，他们会很清楚地记下工厂的上班时间，比如加班时间、是否按时放假，然后拿着一本《劳动合同法》来要挟你。我们每个月15日发工资，如果16日早上才到手，就有劳动部门打来电话说，有员工投诉你拖欠工资了。”

    在范慧明看来，加班，对企业和打工者来说都是一个两难问题。对企业来讲，不加班可能不太现实，比如有了大订单等于要赶货，就必须加班。对于小微企业来说，由于订单不稳定，加班就成了常态。但一些员工却认为，这只是你工厂的事儿，他们会拿着《劳动合同法》去告，告企业侵犯了他们的权益。《劳动合同法》实施5年多了，在某种程度上，这部法律似乎成为劳资双方关系紧张甚至对立的导火索。

    老板的紧箍咒

    在许多小微企业老板们看来，那本《劳动合同法》就如同戴在他们头上的紧箍咒。

    “尤其是一些年轻的员工，他们宁可花更多的时间去研究这部法律，也不愿意花更多心思把工作做好。”上述服装企业老板李先生说，从去年开始，他和自己的同行都感到，至少得花双倍的时间去处理与员工的关系。

    范慧明也颇有同感。他说：“小微企业的个别员工的确很难管理。员工和老板发生冲突，一旦提交劳动仲裁，相关部门为了息事宁人，面对个别人的漫天要价和不断加码，往往要求企业作出让步，这在一定程度上挫伤了小微企业劳动用工的积极性。

    范慧明举例说，一天，在法庭上，一个年轻人要求额外的精神补偿，而且是马上现金支付。年轻人说：“如果不给，立刻从楼上跳下去。”法官怕担责任，很努力地劝说老板：“他是弱势群体，就算你同情他，给他吧。”老板很委屈：“额外的钱，我为什么要支付？我的合法利益和权益谁来保护？”

    据统计，劳动争议案件中，小微企业的涉案比例在逐年增高，且以服装零售行业、餐饮服务行业、物业管理行业、商贸服务行业居多。经调查，绝大多数小微企业均未设立专门的人力资源管理部门，而是由行政办公室代管人事，因专业能力有限，往往容易引发劳动纠纷。

    在范慧明看来，劳资纠纷案件频发凸显出涉诉小微企业用工制度不健全、劳动争议解决意识薄弱等众多盲区。小微企业一旦涉诉，再出现连环性或群体性诉讼，将导致小微企业发展受阻，甚至破产。

    目前，小微企业已经成为初涉职场人的试金石和训练场，年轻人跳槽几乎没有任何成本。

    7月1日，《劳动合同法》修正案将正式实施。对此，范慧明建议，立法部门应对以《劳动合同法》为主体的劳动法律规范进行审视和调整，重新在劳动者权益和企业权益之间寻求合理平衡，在立法中寻求最佳利益契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