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兰素史克30亿元“黑账”被挖出 医药业潜规则浮出水面

    ■本报记者  徐淼

    “葛兰素史克摊上大事了，其中国公司‘四驾马车’被公安机关带走了。”当公安部通报葛兰素史克部分高管因涉嫌商业贿赂被立案侦查的消息传出后，引起了业界震惊。这家位列世界500强第253位、业内第7位的制药业巨擘，连日来成为海内外关注的焦点。

    “丑闻”不断

    或许有人对葛兰素史克（以下简称GSK）感到陌生，但说到该公司在中国生产的新康泰克、芬必得等药品，相信不少人有所了解。它是一个有着超过300年历史的跨国医药公司，目前年产药品40亿盒，产品遍及全球市场。但近年来，该公司“丑闻”不断。

    据媒体披露，葛兰素史克曾在美国、新西兰、意大利因商业贿赂等违法行为被处以重罚；2012年7月，GSK公司同意向美国司法部支付30亿美元罚金，用于为有关不当营销抗抑郁药物以及未能提供有关糖尿病药物文迪雅安全数据等相关指控达成和解。

    7月11日，公安部公开葛兰素史克高管立案调查消息。7月15日上午，公安部治安管理局通过微博转发新华社的报道文章公开了该案的详情。文章确认，被逮捕的葛兰素史克（中国）投资有限公司（以下简称GSK中国）4名高管分别为GSK中国副总裁兼企业运营经理梁宏，GSK中国副总裁兼人力资源部总监张国维、法务部总监赵虹燕和商业发展事业企业运营总经理黄红。这4人被称为GSK中国的“四驾马车”。

    7月15日，GSK中国在其官方网站上刊发声明称：我们对本公司某些员工及第三方机构因欺诈和不道德行为所面临的严重指控，深表关切与失望。上述行为严重违背了葛兰素史克全球的规章制度、管理流程、价值观和标准。葛兰素史克对此类行为绝不姑息和容忍。上述调查中所发现的问题令人羞愧，我们对所发生的事情深表歉意。

    旅行社引出的内幕

    公安机关查明，GSK中国在华经营期间，为达到打开药品销售渠道、提高药品售价等目的，利用旅行社等渠道，向个别政府部门官员、少数医药行业协会和基金会、医院、医生等大肆行贿。不过，GSK公司此次案发，并非像此前传闻的那样是“内部人士”举报所引发的，而是源自上海临江国际旅行社异常的经营活动。公安部经济犯罪侦查局副局长高峰周一在新闻发布会上表示，GSK自2007年起向超过700家旅行社和咨询公司转移资金规模高达30亿元人民币。

    “与一些政府部门打交道，需要一些正常情况下公司无法报销的钱”。梁宏表示，这一部分钱就是通过上海临江国际旅行社拿到的。

    据新华社报道，上述临江旅行社法人代表翁建雍供认，梁宏自2010年开始将部门大部分会议项目业务单给他，旅行社通过虚增人数做凭账面，实现非法套现。

    此人气愤的是，这些医药公司通过“套现”筹集的巨额资金都出自老百姓的腰包，这些行贿资金在无形中抬高了药品的价格。

    以药养医成为潜规则

    据媒体报道，截止至7月14日，包括上海临江国际旅行社有限公司在内，至少有4家旅行社涉案，一些政府官员和医院亦卷入。

    此前透过旅行社以会议或虚增会议，以套取现金与医药销售各个环节“打交道”的药企借由此案已“人人自危”。该事件也引发行业对医药体制的广泛探讨。

    不过，GSK绝非首家在华涉贿的跨国药企。公开资料显示，随着中国区药品销售量的快速增长，近年来中国已成为跨国药企行贿的重灾区。在GSK前，强生、辉瑞、礼来等跨国药企均曾卷入在华涉嫌行贿风波。同时，有报道称，此次与GSK往来旅行社高管承认，除了GSK中国，该旅行社还与五六家外资药企存在类似的违规业务。

    那么，是什么致使跨国药企在华涉贿？

    “在中国这样的特殊医疗体制下，医院等对于药品的流通有很大的话语权，而医药企业则处于被挑选、被议价的被动地位，只有通过商业贿赂才能够实现企业效益的最大化。”商务部研究院消费经济研究部副主任赵萍在电话中对《中国贸易报》记者说。

    有业内人士透露，在医药行业，打通医院相关科室和有处方权的医生，把自己的药推向大医院，是销售潜规则，几乎各家制药公司都会去做，无论外资还是国内药企。据赵萍介绍，在国外，医生开药一般不涉及药品名称，这就不会为药商的商业贿赂提供空间。但在国内，由于医药不分家，所以医生开出的药品能够具体到品牌，这就会对药品的流通以及医药企业的盈利产生影响，也就给医药企业书写“灰色纪录”留下了借口。

    据新华社报道，GSK在华惟一的收入来源就是药品销售。药企的利益链实际上就是销售链加贿赂链。药企的销售网络自上而下，上层可能还会伪装一下，越往下管理越乱，医药代表直接贿赂医生和行政部门已是公开的秘密。

    此外，据了解，此次GSK在华贿赂案的涉案高管，不仅通过通过旅行社积聚行贿资本，而且，这些“黑钱”还有部分流入其本人腰包。

    亡羊补牢未为迟也

    如今，随着事件的不断发酵，如何在跨国经营中“合规销售”已经成为跨国药企的紧箍咒，而GSK中国对事件的回应与态度也受到各方关注。

    2006年年底，西门子也曾因为“行贿门”事件被曝光。此后，西门子通过调整领导团队、聘用独立的调查机构和外部顾问、指派全球特派调查员采取积极的行动调查舞弊情况等行动积极应对，并在随后建立了有效的全球合规组织和流程以及全面的合规管理体系，制定了全面和细致的合规培训规范，被美国司法部评价为“以异乎寻常的努力，实施了亡羊补牢和自我清理的措施，建立了最先进的、超一流的合规体系”。

    西门子（中国）方面对记者表示，只有廉洁的业务才是西门子的业务，而作为企业责任的一部分，合规享有第一优先权。

    GSK中国在其声明中表示，“我们将全力配合相关政府部门对最新披露的情况的调查，并将根据调查所做出的结论采取一切必要的行动。我们正重新审查与所有第三方代理的合作，并已停止使用本次调查所涉旅行社的服务，同时全面检查所有与旅行社相关的历史合作记录。我们还将认真审查我们在中国的合规工作流程。”

    据新华网报道，目前，案件尚在进一步侦办中。公安部有关部门负责人表示，GSK一案仅暴露了整个行业的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