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求高古 守正创新

    ■本报记者  王惠兵

    “墨海中立定精神，笔锋下决出生活，尺幅上换去毛骨，混沌里放出光明。”石涛画录此语既可借来概括泉州书法界的现状，又是向书法家发出继承传统、守正创新的召唤。

    林坚璋即是从泉州书坛走出的风格独树一帜的全国性书法艺术家。

    林坚璋先生学书法，数十载未曾间断。近二十年，其书法造诣开拓更深、眼界更宽、技艺更臻化境。他的书法，以魏碑、颜、褚楷、汉隶以至瓦当立根，行草尤佳，并善擘窠大字，名刹杰阁常见他的榜书，表现出一位书家博洽多能与专精工致的统一；坚璋先生也擅题画，布局精妙，文辞书艺相得益彰；他的大草，在疏朗的空间里极尽放怀舒展之能事，如春燕拂柳、云鹤遊天、腾挪聚散、欹侧变化、风云雷电，令人叹为观止。两相对照，又分明表现出一位书家理性与豪情的高度统一。对林坚璋而言，大小宽窄、横竖，皆能因字设境，借境寄情，从容应对，一切挥写都成竹在胸，偶然性在必然性之中。

    林坚璋的草书作品可归纳为，一个“气”字，一个“势”字。林坚璋的草书，透出潇洒灵动、朴茂沉雄的淳和之气，入古典雅的书卷之气。字走龙蛇的气势、简洁舒展的结体、瘦劲老辣的线条，酣畅淋漓的墨韵、行云流水的章法、出神入化的意境，以及他对草书的理解和认识，作品表达无不形诸笔墨而心灵神会。蔡邕《九势》中有言：“夫书肇于自然，自然既立，阴阳生焉；阴阳既生，形势出矣。”作为书法史上首次专题阐述书法“势”的表现及作用的论著，蔡邕认为书法的形成与势产生于阴阳二气的运行，在书法“行”与“势”的复杂关系中，力由势出，厚积薄发，“势来不可止，势去不可遏”一语道破了书法之玄机！清刘熙载在《艺概》中说：“圣人作易，立象以尽天意。意，先天，书之本也；象，后天，书之用也。”此“象”乃“书势”的“象势”。然“书势”意义在于“字有血肉筋骨，以气充之，精神乃出”（包世臣《艺舟双楫》）。可见，“气流”的“象势”，是笔墨与神采的桥梁。

    书法的“势”比“技”重要，尤其草书的“势”，“势”的表现直接影响着作品的格调。当然，不是否定“技”的作用，只是与“势”相比,“势”不仅需要勤奋，而且需要天分与悟性。

    不久前见过林坚璋的一幅草书作品，是宋代曾几的《三衢道中》：“梅子黄时日日晴，小溪泛尽却山行。绿阴不减来时路，添得黄鹂四五声。”越看越有神采。其用笔几乎是笔笔精到，笔法特点十分突出。他行笔速度整体上不快，中侧锋运用灵活、互换自然，方圆多变。起行收交待清楚一一裹锋而起。中锋涩行，回锋疾收，几乎很少露锋，尤其是转折处更是讲究，顿挫明显、方折果敢、翻转清晰是其用笔的个性所在。

    林坚璋的书法有着如此鲜明的特点，我们研究其风格特征的时候，首先必须了解其书法艺术的来龙去脉，也就是其艺术的基因承接和个性发展的脉络，与其书法艺术的形成和发展有着最直接关联的。据悉，林坚璋在年轻时，就追源溯本，唐以下书是不学的，然而从他的许多作品看，其在北碑上下的功夫是非常深的。写到此，就得提在林坚璋求艺过程中给予重要启发的林散之大师。求艺生涯里，林坚璋用了数年的时间领会散翁如何用笔、用墨、用水，学习如何解读消化法帖，如何参悟黄宾虹五笔七墨、如何融通画法与书法……

    如今，纵观林坚璋运笔，中锋为主，诸锋兼用，甚至中、侧、正、偏、顺、逆、聚、散，无锋不用，往往先蘸水后添墨，力到笔端，墨到纸上，水墨交融之处，满纸烟云，然后笔锋捻转，大开大合，墨将枯尽时，线条似藤似蔓。“笔丛曲处还求直，意到圆时更觉方”，提顿转折，涩进疾阻，似欹反正，将倒复起，而当笔枯墨尽之时，则蹲锋重擦，或绞转、翻转。墨华隐现，一片化机。有些字一笔之中有中有侧,变化多端。中锋以立骨，侧锋取其生动妍美，这就是草书笔法的奥妙所在。他的作品有一种难得的禅意和佛性，源自本真，才有了如今这种令观者肃然起敬的大家风范。

    “师古崇帖宗王”，这是历代以来就形成的一条千古不易的书法学习之道。当年颜真卿向张旭请教笔法，问的就是“如何得齐古人？”项穆在《书法雅言》中早提出：“书不入晋固非上流，法不宗王詎称逸品。”实际上这已经是自古及今不容置疑的书法艺术法则和审美规范了。毕竟书法是一门深具传统文化精神的古老艺术，在数千年的历史进程中，书法的技法发展已基本臻于完善，古人已将汉字书法推向不易逾越的高度。

    今天，我们在赏析师古创新的林坚璋书法时，不禁感叹他的奇逸古拙，自在、博大之美。在世风浮躁情况下，林坚璋能坚守这样一方书学纯正的净土，堪令人景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