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法老的开罗
来源:中国贸易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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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开罗塔”顶端四处眺望:西南面,金字塔的剪影在晚霞中浮动;东南面,穆罕默德·阿里清真寺的尖塔挑破暮霭;正南面,教堂区的十字架隐隐闪现;东北面,花园城华灯初放。
脚下,尼罗河滔滔北上,风帆正举,游艇上开始响起“肚皮舞”的舞曲。
如果说罗马是“永恒之城”,那么,永恒之外还有永恒么?
早上醒来,拉开窗帘,淡淡的日光下,街道跟这设施老旧的酒店一样乏味。头回转了一半,突然停住,有一种莫名的异样感。再转回去,在层层叠叠新旧参差的房顶的尽头,在数不清的鱼骨天线和卫星锅的上端,是什么?
是两个轮廓简洁清晰的方锥体。阳光突然猛烈,远处的反光瞬息而至,“ 哗”地一下刺痛双眼。那便是Pyramids,法老胡夫和哈夫拉“长眠”的金字塔。
在开罗,每天都会遭遇这5000 年前的巨大存在。市中心交通拥堵,汽车要从外环高架路迂回,必须从它们脚下绕过。接近了,稍小些的门考拉金字塔便浮现出来,还原成历史课本上的经典插图:吉萨(Giza)的三大金字塔。
“ 当亚历山大大帝来到此地,开罗对于他而言,比他对于我们来说更为古老。”这是开罗人喜欢玩的一句吊诡。尽管那时开罗还不叫Cairo。
确实,这种文明距离我们如此遥远,以至于当它接近消亡时,古希腊才刚从神话时代中醒来。在这里,体积庞大的证物随处可见。
北郊的赫利奥波利斯(Heliopolis),开罗国际机场候机楼的对面,竖着一根20 米高的方尖碑,那是古埃及中王国时期苏门赛鲁特一世法老的遗物,那里曾是太阳神拉的神庙。其时距离辉煌的金字塔时代,已过去了700 年。同时期的古墓壁画上,一位竖琴手吟唱这样一首歌:“庆贺欢乐的白日,不要悲伤,谁也不会将幸福携去,而死去的人儿,魂不再来。”
现在的埃及人大都是阿拉伯人,信仰伊斯兰教,然而,他们的开放程度让人吃惊。在波斯湾地区满目皆是的身披黑纱的妇女在开罗少之又少。对于开罗妇女而言,戴头巾虽然仍是一种宗教习俗,但更多的头巾是时尚装饰物,是挡风挡太阳挡沙子的实用装备。她们的长袍色彩纷呈,有的干脆就是牛仔裙。
阿拉伯文化在遭遇法老遗留给这片土地的礼物之后,经过长时间的磨合,方才孕育出如今的埃及。阿拉伯人有一句谚语:“什么都怕时间,时间却怕金字塔。”他们也曾剥掉金字塔的外壳(一层白色的石灰岩),用于建造自己的城墙和清真寺。但金字塔依然耸立,如利比亚沙漠边缘屹立的巍峨山峰。
在如此悠长而顽韧的注视下,埃及人的心态和视野不得不多元。他们信仰自己唯一的真主,但对于这片土地的古老主人充满尊敬和欣赏。在开罗,许多街道和建筑物的名字,都来自古埃及权势煊赫的法老拉美西斯二世。火车站广场中央竖着他的石像,是货真价实的出土文物。埃及的货币,正面是古埃及不同时期的雕刻或壁画,背面是各种造型的清真寺。在考古学博物馆,艺术学校的女生裹着头纱,细致地临摹古代的裸体神像——而传统的伊斯兰艺术是禁绝任何人和动物的形象的。
还有一个事实,在这个以旅游业为支柱产业的国家,太多人依靠法老的“礼物”生活:导游、司机、侍应生、牵骆驼的小孩、画纸莎草画的手工艺人……当一位小贩千万次地向人讲述18岁早逝的图坦卡蒙法老与王后的爱情故事时,他自己会不会被那穿越4000 年的深情感动?
拉美西斯二世的木乃伊安然地躺在这座城市,图坦卡蒙的金面具未曾褪色。吉萨的金字塔见证了这座城市的所有过客:柏拉图、希罗多德、恺撒、拿破仑……跟中国人关系最密切的是:1943 年,在金字塔脚下的米奈宫饭店,罗斯福、邱吉尔、蒋介石,还有宋美龄,商讨并发布了《开罗宣言》。
在饭店的游泳池,金字塔投下完美的倒影,正是它们在历史长河中的永恒身影。
(李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