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朵声声 听见葡萄牙的灵魂

    法朵（Fado）是一种属于并且只属于葡萄牙的民间音乐，就像探戈舞蹈只属于阿根廷、弗拉明戈只属于西班牙、毛笔书法只属于中国一样。Fado是拉丁文“命运”的意思，泛指葡萄牙悲凉的咏叹调，它本是18世纪非洲黑奴的思乡曲，进入葡萄牙后逐渐被流浪歌手接纳。由于法朵里融有过多的忧伤和宿命，歌词除了等候死亡就是悲观厌世，这也是法朵至今仍然是葡萄牙的法朵，而无法成为“欧洲法朵”和“世界法朵”的真正原因。花花世界毕竟需要更多的希望，而不是过多的绝望。葡萄牙女歌手邦蒂丝形容法朵“是一种非常特别的音乐，用来表达自我，几乎像宗教祈祷一样。它不见得是哀歌，但就某个深层的层面而言，它能袒露你的灵魂”。

    最早为公众演唱法朵的是1820年出生的葡萄牙女郎塞薇拉，登上舞台时只有20岁。仿佛宿命一般，一位贵族出身的斗牛士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但那时的法朵不过是贱民的娱乐，失落的爱情让塞薇拉变成了一个精神失常的酗酒者，她的死也就成了悲歌里最惨烈的曲调。在她出生后的第100个年头，法朵第一次登上了里斯本的剧院。时代不同了，地位不同了，唯一不变的只有塞薇拉登台时最喜欢的黑色围巾。为了纪念她，法朵女歌手们依旧在脖颈上缠绕着长长的黑围巾登台。

    真实的法朵永远也离不开喧闹的人群。1920年后，里斯本开设了大量的法朵之家，Alfama和Bairro Alto这两个平民区更成了表演的集中地，职业和半职业的歌手多在这里，常常也会看到露天咖啡座旁等待伴奏吉他的流浪老头，虽然拥有职业水准，却情愿坐在路旁弹奏，只为了换一杯红酒。

    在里斯本的夜里，人们总是聚集在一间间招牌上写有“Fado”的餐馆或法朵小屋，分享音乐、美酒和苍凉的夜。他们只使用自己的语言，排斥英文、资本主义与阶级制度，他们将忧伤藏在自己的文法里。哀伤的表情可以从歌声里听见，在言谈中却难以被发现。葡萄牙人的哀伤，从来不是其他民族可以了解的。大航海时代的强盛和随之而来的衰落，让葡萄牙人有太多的唏嘘、留恋和怀旧，记忆中的优越感成了无休止的折磨。

    正如葡萄牙歌手的吟唱：“挫败的灵魂，失落的夜晚，摩尔区里黑暗的阴影，妓女歌唱，吉他呜咽，灰烬与火光，痛苦与罪恶，这一切的存在，全被娓娓诉说，这就是法朵。”不管法朵怎么变，它永远是葡萄牙的灵魂。

    （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