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伤的，不仅是探戈

    若说一个城市拥有自己的心脏，这颗心脏同时代表这个城市的精神来源，以及该城市活力的源头，那么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心脏，便是探戈。探戈，在布宜诺斯艾利斯不只是种文化，它早已渗入这个城市的脉搏，像当地人每天都要呼吸的空气一样深入骨髓。许多喜爱探戈的人，寻寻觅觅终于来到这里，就再也不想离开了。

    探戈是阿根廷的国粹。乐师忧伤的倾诉，舞者奔放的身姿，常常让观众为之陶醉。一场两三个小时的“原生态”探戈表演，不仅能带来音乐和舞蹈艺术的享受，还是一部浓缩的阿根廷历史剧。许多来阿根廷旅游的人，只要时间允许，都会到剧院看一场探戈演出，或者去探戈发源地博卡区转一转，甚至上一个探戈舞短期学习班。

    探戈既是一项文化遗产，也是一个重要的经济产业。阿根廷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有大小40多家探戈剧场，演出门票、舞蹈班、旅游纪念品等每年大约贡献3亿美元左右的产值，消费者主要是来阿根廷观光的外国游客。

    但是最近两年来，布宜诺斯艾利斯的不少探戈剧场陷入经营困境。以前每天都有的演出，现在由于观众不足，不得不改为隔天上演甚至周末上演。

    外国游客减少是阿根廷探戈行业陷入困境的根本原因。最近两年，受通货膨胀严重、外汇储备大幅减少的影响，阿根廷政府推出了很严厉的外汇管制政策，并强制压低美元兑比索的汇率，致使外国人来阿根廷旅游的成本明显上升。带着信用卡或旅行支票来阿根廷旅游的人，经常抱怨这里的机票和旅馆费用比欧洲还高。

    治安环境恶化带来不少负面影响。特别是针对外国游客的抢劫犯罪行为，导致很多游客不再敢去老城区观光消费，而探戈剧场和以探戈为主题的餐厅、咖啡馆大多开在传统老城区。博卡区是探戈的发源地，早年，这里是水手和码头工人等体力劳动者的聚居区，后来变成了以餐馆、酒吧、探戈舞表演和纪念品销售为主的观光区。过去虽然居民混杂，可白天基本上是安全的。但最近两年，连不少当地人都谈博卡区而色变。记者的一位朋友，去了两次博卡，被抢了两个照相机。布市旅游部门开通了一趟观光车，沿途参观全城主要景点，一些游客事先受到过“治安教育”，大巴进了博卡区就拒绝下车，只敢从车里欣赏探戈街的风情。

    游客减少不仅使得探戈剧场的老板们抱怨经营困难，更让以此为生的演员、乐师和服务员感到日子难过。探戈舞的从业者，除了少数已经闯出名气的人之外，大部分演员和乐师收入并不稳定，行业一不景气，家庭经济来源都受影响。

    经济不振、汇率扭曲、治安恶化，对探戈行业冲击不小。但放在阿根廷总体形势下来观察，探戈业的困境，只是经济社会困境中一个小小的侧面。

    由于政治和经济矛盾激烈，阿根廷不同阶层之间、政府与媒体之间的关系几乎不可调和。2013年年初的全国教师大罢工，让数百万中小学生不能按期开学，小规模的断路示威更是家常便饭。有一次，记者打车经过市中心，出租车司机突然若有所悟地说：“先生，您有没有觉得今天很奇怪？市中心居然没有断路示威的。”

    当下的阿根廷，忧伤的不仅仅是探戈。

    （仁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