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俄罗斯的大考之年

    ■本报记者  静安

    编者按：卢布贬值、资本外逃、通胀高企、股债齐跌……刚刚过去的2014年对于俄罗斯算得上“不堪回首”，俄总统普京面临着执政15年来最严峻的经济挑战。

    此前，俄罗斯政府公布的数据显示，2014年11月俄罗斯国内生产总值（GDP）增长同比下滑0.5%，意味着俄罗斯自2009年10月以来首次出现经济同比下滑。虽然市场对于2015年该国经济或将出现衰退早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没想到这一天来得比预想的更早一些。

    面对西方压力，俄罗斯的民族主义被激发，民众力挺普京，做好了同仇敌忾、共克时艰的准备。

    近日，评级机构惠誉将俄罗斯的信用评级降低至投资级的最低一级，展望为负面，距垃圾级仅一步之遥。此举或将引发新一轮的资本外逃。由于油价暴跌和乌克兰冲突，俄罗斯陷入1998年违约以来最严重的货币危机。

    俄罗斯的外汇储备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消耗，俄罗斯的外储已经下降到了雷曼危机以来的最低水平。

    普京治下的俄罗斯可以硬挺多久，这已成为西方主流媒体和政策分析人士的热门话题。在某种程度上，唱衰和看衰俄罗斯之间的界线已日益模糊。

    谁愿见到衰落的俄罗斯？

    据外媒消息，德国副总理加布里埃尔近日表示，俄罗斯的衰落对整个世界来讲都很危险。

    加布里埃尔警告西方试图在经济上和政治上削弱莫斯科的企图，称“那些想削弱俄罗斯，挑衅当前局势的人对整个欧洲而言更加危险”。

    2014年3月以来，美国和欧盟因乌克兰问题对俄罗斯实施多轮制裁，重点对能源、金融和军工领域进行“精准打击”。在美欧制裁和油价走低等因素作用下，俄经济处境困难。然而，欧盟制裁非但没有达到迫使俄罗斯屈服的目的，反而伤及自身。

    此次危机中，作为被制裁方，俄罗斯损失最为惨重。如果油价继续停留在目前低位水平，俄罗斯的经济明年将下滑5%。据专业人士分析，未来12个月俄罗斯原油出口额可能减少45%，损失至少800亿美元。同时，西方对俄罗斯进行的多轮制裁，不仅使俄企业无法获得西方银行贷款，而且导致很多西方投资者因担心俄经济衰退而大量撤资。对于俄罗斯而言，资本外流将是第一大挑战。普京在讲话中也承认，2014年俄罗斯资本流出额达到1200亿至1300亿美元。

    欧洲各国与俄罗斯在经济上联系密切，对俄罗斯实施经济制裁将会带来“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后果。这其中，欧盟的两大经济体法、德两国首当其冲。去年，德国与俄罗斯的贸易额超过了760亿欧元（相当于954亿美元）。俄罗斯经济下滑，严重影响了德国的出口和企业对俄投资。德国上个月也承认“地缘政治”危机已经严重影响了未来一年的经济增长预期。法国巴黎银行拥有俄罗斯最大的石油公司的股份，油价下滑严重影响了公司利润，股票市值将下跌25%。巴黎银行发出警告称，欧盟更加严厉的制裁将会伤及自身。更为主要的是，法、德两国是欧元区重量级经济体和增长引擎，两国经济疲软将严重影响整个欧元区经济的总体走势。

    作为反制措施，俄罗斯宣布禁止或限制从相关国家进口农产品和食品。俄总统普京之前出访土耳其时更打出“能源王牌”，宣布暂停“南溪”项目，改变对欧供气工作模式。

    在对俄制裁上，欧盟国家处境尴尬：不能不制裁，又不想过度制裁。因此，欧盟要么在制裁面前“顾虑重重”，要么在制裁中“手下留情”。

    无论是法国总统奥朗德看似“无意”的突访莫斯科，还是德国副总理兼经济和能源部长加布里埃尔直接呼吁就“南溪”计划重回谈判桌，无不显示出欧盟的尴尬。

    捷克前总统克劳斯也表示，破坏俄罗斯的稳定不利于西方国家。他说：“西方与美国，以及我国的一些‘革命者’认为，破坏俄稳定和制造混乱对我们有利，这很愚蠢。乌克兰的动荡就已足够，重返冷战有什么好？”

    加布里埃尔强调，对俄制裁的目的不该是令俄罗斯陷入经济与政治混乱的局面，因为一旦俄罗斯的局面在此后变得不可收拾，那么整个欧洲也会因此陷入混乱之中。

    除此之外，俄罗斯毕竟是政治大国，美国在朝核问题、伊核问题、叙利亚内战等问题解决上还需要俄罗斯的配合与支持。如果将俄罗斯逼得太紧，俄罗斯在这些问题方面公开反对美国，不但有损美国的国家利益，也将不利于地区局势的稳定。

    中国是否应伸出援手？

    面对俄罗斯的处境，中国应不应该出手？安邦研究团队认为，要回答这个问题，必须考虑几个因素：一是地缘政治因素，包括中俄利益问题，中国与美国利益、中国与欧盟利益问题；二是经济因素，如中俄经贸、中俄能源合作等问题；三是部分战略利益交换。综合来看，中国应当出手援助俄罗斯，不过需要把握好时机、力度和援助的领域，既达到雪中送炭目的，也要避免陷入过深。

    从经济利益上看，中国目前是世界上最大的石油进口国，虽然国际油价持续走低能够降低能源成本，有利于中国经济的发展转型，而且也可以让俄罗斯能源出口更加依赖中国市场，但需要警惕的是，如果俄罗斯经济彻底崩溃，石油天然气出口中断，国际油价则有可能掉头向上，反而会加大中国的能源成本。此外，中国已经与俄罗斯签订了大额能源订单，一旦俄罗斯政局动荡，这些订单有可能面临失效风险，反而不利于中国的能源安全。不论从能源还是从贸易上看，一个相对稳定的俄罗斯对中国经济有利。

    从政治利益上来看，随着美国战略重心东移，实施重返亚洲的战略，中国与其他国家的海上领土争端不断，中国实际上在面向太平洋和印度洋领域的压力不断增强。虽然中国的国际政治利益并不取决于俄罗斯，但一个相对稳定而又与西方保持距离的俄罗斯，无疑将能在一定程度上牵制美国，有利于中国拓展外交空间。

    中国援手俄罗斯不应该采取直接“给钱给粮”的方式，而应该利用某种机制，最好是国际机制。目前，中国正着手打造金砖国家银行，号召关键时刻相互援助，如果中国在俄罗斯危急时刻袖手旁观，不仅金砖国家银行将彻底虚化，中国试图参与国际经济金融秩序重整的战略目标恐怕也无法实现。

    综合考虑，在俄罗斯处于危急时刻的现在，中国应当考虑以某种方式施以援手，以防止俄罗斯经济彻底崩溃，损害中国的利益。但中国也需要把握时机和力度，避免付出过高代价，毕竟中国经济发展的根本动力还是来自于内部。同时，中国在出手帮助俄罗斯之时，也可以提出一定的条件，比如可以要求俄罗斯放宽外资对俄战略性部门投资的法律要求，以求获得更大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