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展养老金融，落实供给侧改革

    ■姚余栋

    习近平总书记在2016年2月曾强调，有效应对我国人口老龄化，事关国家发展全局，事关亿万百姓福祉。要立足当前、着眼长远，加强顶层设计，完善生育、就业、养老等重大政策和制度，做到及时应对、科学应对、综合应对。李克强总理也做出批示，要围绕科学应对人口老龄化问题，结合“十三五”规划编制实施，抓紧研究提出相关政策建议，并注重可操作性。

    一、老龄化社会的宏观背景

    人口老龄化是一个全球现象，根据联合国的统计资料，2013年全球60岁以上的老人达到了8.37亿，超过总人口的10%，预计到2050年全球60岁及以上的人口将达到20.2亿，所占比例将超过全球总人口的五分之一。根据经济社会等综合指标评价，应对人口老龄化已经成为发展中国家的重要任务，预计发展中国家21世纪上半叶后期将迅速老龄化。

    具体到我国的情况，根据2010年第六次人口普查，我国总人口为13.7亿，其中，60岁及以上人口占13.26%，65岁及以上人口占8.87%。根据中国养老金融50人论坛宏观模型的定义，超老龄社会的基本特征是：年龄超过80岁以上的老人占总人口比例达到或者超过5%。根据该模型的统计和预测，日本在2006年已经进入超老龄社会，我国将在2030年左右进入超老龄社会。2014年日本出现超老龄社会的特征是老人尿片数量超过婴儿尿片数量，所以我们也预计，2035年时，中国老年人需要的尿片数量也将超过婴儿所需尿片数量。到2035年，我国80岁及以上的老人将接近8千万。

    二、超老龄社会的特征

    超老龄社会是一个全球现象，全球已经有14个国家和地区进入超老龄社会。我国面临的不光是未富先老，还有未“城”先老，预计2035年超老龄社会到来时，中国将有一半超老龄人口在农村，很容易引发贫困。社会要形成一个共识，尽可能为80岁以上的老年人提供服务，不光要方便居家养老，还要营造方便老年人就业、创业的社会文化。我国老龄人口还有一个特征，就是身体健康水平偏低，止2014年底，高龄老年人口以年均增长100万以上的态势，已经上升到0.24亿，失能半失能老年人口已经增长到3500万，慢性病老年人持续增多并已突破1亿大关。我国已经开始初步显示一些超老龄社会的现象，虽然我们还有大概20年才会进入超老龄社会。

    三、养老金融的涵义

    在应对超老龄社会方面，许多学者长期以来非常重视公共政策、公共财政方面的问题，但对养老金融的关注不多，我们国家对养老金融领域的支持也只是刚刚开始。就养老金融的定义而言，养老金融就是以养老为根本目的的金融活动的总和，这里强调三个方面：一是养老金融的本质还是金融，所以它适用于金融学的一般原理；二是养老金融的核心是以养老为根本目的，决定了养老金融的基本出发点和落脚点；第三，养老金融是老年学、人口学和金融学等学科的交叉学科，有可能激发出更多的思考和实践的火花。从公共政策角度来看，养老问题自工业革命以来，就备受各国政府和社会各方面的重视，新中国成立以后，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已经逐步建立起了多层次的养老保险制度，并在2012年基本上实现了制度上的全民覆盖，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

    然而，当前我国养老保险制度还有诸多缺陷和问题。十八届三中全会决议提出要建立公平、可持续的社会保障制度，具体包括完善个人账户制度、推进机关事业单位养老保险制度改革、研究制定渐进式延迟退休年龄政策等，实际上为养老金融的顶层设计明确了方向。

    从金融角度来看，养老金融本质还是金融问题，存在着跨期、跨地域、跨时间的资产配置需求。我国目前的养老金融产品主要还是集中在银行储蓄类产品上，保险类产品有一定的开发，证券类产品相对较少，基金类和信托类的产品几乎是空白，房地产类产品，如以房养老正在积极地进行试点。截止到2014年底，中国的老龄人口已经超过2亿，但是从潜在的养老金融需求看，40岁到59岁人口近4亿，30岁到59岁人口近6亿，预计未来涉及养老的资本将会呈现爆发性增长，中国的养老金融产业将是未来全球最大的养老金融产业。

    四、我国发展养老金融的重要意义从整个养老金融产业链条来看，养老金融产业既可以看作是一个独立的部分，也可以看作是一个核心环节，它已经远远超过了养老服务业和养老地产业。从某种意义上，把养老金融做好，可以牵一发而动全身，可以把养老整个的棋盘给盘活。所以人民银行、民政部、银监会、证监会、保监会今年出台了《关于金融支持养老服务业加快发展的指导意见》（银发[2016]65号），对我国的养老金融做了一个顶层设计，这对于养老金融而言，意义十分重大。

    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建立公平可持续的社会保障制度，其中，可持续就涉及到养老金融问题。以美国为例，2013年底，美国的养老金融体系（不一定是养老金）总的资金量约为当年美国GDP的140%。预计到2025年，或者是更远一点到2035年，我国的国民财富可能是GDP的3倍，保守估计我们的GDP将来是100万亿人民币，其中用于养老的至少有100万亿，养老产业将会爆发式地增长，它涉及养老基金的投资，涉及到银行、保险、证券、基金、信托、房地产等所有金融领域，所以这是一个全球最大的，最有潜力的养老金融市场。

    当然，开发养老金融业还要着眼于宏观经济体系，这主要是指我国经济发展进入了新常态，已经无法保持两位数的经济增长，经济发展进入到中高速，“十三五”到“十四五”可能要进入到中速。因此我们要善用“新常态”，趁经济增长还比较好时候，抓紧积累养老金融资产，用多元化、多层次的养老金融产品发展养老金融业。同时，这也是一个实践窗口期，养老资金投资也是证券投资基金的重要组成部分，在一些资本市场较为发达的国家，养老基金是非常重要的资本市场的参与者，可为资本市场提供稳定的资本来源，一个长期稳定的资本市场也对实体经济有更好的促进作用。中国的资本市场缺乏真正的长期基金和长期机构投资者，养老金融涉及的基金带有长期性，恰好可以弥补这种缺陷。养老基金的期限往往是超过一般银行存款期限，可以更长远地投资我国的资本市场。同时，养老金市场管理也需要更好的制度设计和监管环境，需要稳健的长期投资理念和配套的考核激励措施，以积极促进我国资本市场发展，为我国养老金进入长期资本市场提供一个合理的回报、稳健安全的预期。

    五、发展养老金融的供给侧改革之路首先，养老金融需要多种模式及产品的有效供给。要做好制度和模式的结合，我国当前的养老金制度供给结构并不合理，过分依赖第一支柱的社会统筹和个人账户，第二支柱的企业年金、职业年金和第三支柱的个人税优退休账户所占比例太少。第一支柱虽然取得很大成就，但是还有很大的改革空间。第二支柱和第三支柱从结构配比上跟第一支柱相比还是太少，导致整个养老金制度的财富不可持续。今后我国养老制度改革应从供给侧入手，不仅要通过国有资产转持、提高投资收益等措施扩大养老资金的总规模，还要优化供给结构，扩大民营养老金，特别是私营养老金的比例，同时也要做好产品服务的有效供给，通过养老金融对社区养老、居家养老、临终关怀等养老形式给予支持，特别是可以鼓励有条件的养老机构探索利用综合化的金融平台，整合医疗、地产等实业机构进行跨界合作，实现养老服务供给和需求更好的结合。实际上就是希望养老金融为包括医养结合在内的养老产业链条服务。

    第二，养老金融需要贯彻一个创新理念，需要政府和市场的通力合作。在供给侧改革的形式下推动养老金融发展，需要制度创新、管理创新和制度创新的结合和互动，也需要结合中国国情。例如我国传统的理财文化和孝道文化就十分有利于养老金融中对于个人责任和家庭责任的期待，可以在市场产品设计和政策制定时加以参考。政府还可以加大对养老金融的政策扶持力度，鼓励社会资本参与养老产业，建设制定相应的财税补贴和优惠政策等。

    第三，养老金融也需要被纳入供给侧改革的系统工程之中。当前从中央的倡议到学者的解读，都特别强调供给侧改革要落到整个供给体系效力和质量方面。因此，推动和发展养老金融是一个系统工程，也是长期适应供给侧改革的重要组成部分之一，养老金融所要承担的职责、发挥的作用以及面临的风险都应该纳入全局性、系统性的设计考量之中，需要顶层设计，通过政府、企业、社会等多元主体充分互动，通力合作，形成一种引领新常态的供给机制。

    （作者系人民银行金融研究所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