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诉企业的辩证法

    ■姜业宏

    在中国的传统文化中，当被告往往是不光彩的事。国人的“厌诉”情绪如同讳疾忌医，由来已久。但涉及到国际贸易争端，当被告的不一定理亏。遭遇诉讼，很有可能成为被告的一次机遇。

    国际贸易领域的纠纷解决机制不同于国内专门法般事无巨细，它是随着国际间交流、合作的加强逐步建立起来的，淡化了国家、地区法律特性而追求被普遍认可。这就形成了规则体系宽泛、笼统的特征。由此，直接给积极应诉者带来了两个优势：其一，掌握细节者把握主动权；其二，取得胜利者将影响未来规则的制定。

    国际贸易规则真实反映了“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这八个字，这种细节规定并不具体的规则体系，给了诉讼双方更大的发挥空间。正可谓魔鬼和机遇，都藏于细节之中。面对贸易争端，虽然应诉未必会赢，但不应诉则必败。哪一方在诉讼中收集、掌握了更多事实和数据，哪一方对规则的把握更细致、提出的观点更有理有据，往往就更具说服力，更能把握获胜的主动权。

    国际贸易争端本质上是国家之争、产业之争，贸易摩擦总与国家政策倾向相伴而生。各国制定的贸易救济规则虽然各有千秋，但都应在国际规则的框架之内。由于纠纷解决机制的宽泛性、笼统性，在大型国际贸易争端中，诉讼的胜利不仅对应诉企业自身有利，或许还能促使不合理规则的弃用，继而惠及他人。

    例如WTO上诉机构在中国紧固件上诉案的裁决中，裁定欧盟《反倾销基本条例》有关对“非市场经济”出口商“单独税率待遇”的规定本身不符合《反倾销协定》的相关规定，其对紧固件案的适用本身也不符合《反倾销协定》的规定。自此，无论是否承认中国的市场经济地位，欧盟在对华反倾销案中的做法都已经成为WTO规则体系下的违法行为。这不仅是案件本身的胜诉，更是国内企业咬紧牙关、坚持多年诉讼后迎来的新机遇。

    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国际贸易纠纷也不例外。面对起诉，把应诉工作做细，把对方规则研究透，就有机会变大害为小害，或变应诉为反诉，还有可能彻底转败为胜。与此同时，因为应诉，企业加深了对出口国法律、政策和行业的多方了解，或许还可以找寻出跃升转型的新途径。

    2011年11月，美国第一次对华光伏产品发起“双反”调查，裁定倾销幅度为18.32%—249.96%，补贴幅度为14.78%—15.97%

    2012年9月，欧盟对华光伏产品发起反倾销调查，2013年8月达成价格承诺协议；

    2012年11月，欧盟对华光伏产品发起反补贴调查，2013年8月达成价格承诺协议；

    2012年11月，印度对华光伏产品发起反倾销调查，最终无税结案税；

    2014年1月，美国第一次“双反”调查第一轮行政复审，裁定倾销幅度为0.79%-238.95%，补贴率为15.43%-23.28%；

    2014年1月，美国第二次对华光伏发起产品“双反”调查，裁定倾销幅度为26.71%-165.04%，补贴率为27.64%-49.79%；

    2014年5月，澳大利亚对华光伏产品发起反倾销调查，终裁认定无损害，终止调查；

    2014年12月，加拿大对华太阳能组件发起“双反”调查，确定倾销幅度为9.30%-154.4%，其他非应诉中国企业倾销幅度为154.4%；

    2015年2月，美国第一次“双反”调查第二轮行政复审，裁定反倾销幅度为6.12%-238.95%，补贴率为19.2%；

    2015年2月，欧盟对价格承诺临时复审，最终取消调查；

    2016年7月，土耳其对华光伏产品发起反倾销调查，仍在进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