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输出：故事要走心

“《斗罗大陆》《凡人修仙传》《盘龙》……很难想象，这些被不少人认为‘难登大雅之堂’的玄幻、仙侠类中文网络小说，竟会在国外拥有那么多的忠实粉丝。”江苏省文化厅对外文化交流处处长官天涛这些年多次带队出境参加文化交流活动，他深有感触地说：“文化‘走出去’，需要从‘技艺文化’向‘内容文化’转变。”

数据显示，成立于2014年的武侠世界网站是目前国外最大的中国网文翻译论坛，每天的浏览量超过350万，读者来自全球100多个国家和地区，其中35%至40%的读者来自北美、25%来自东南亚、35%来自欧洲。2016年8月，该网站的总点击量已超过10亿，甚至已有评论将中国网络小说和好莱坞电影、韩剧、日本动漫并称为“全球文化输出四大现象级产品”。

此前，中国文化“走出去”，往往是“技艺文化”输出的多，“内容文化”输出的少；“抱出去”的多，“卖出去”的少；“官方输出”的多，“民间交流”的少；“走出去”的多，“走进去”的少……据统计，全国表演艺术团体海外商演的年收入甚至不及加拿大太阳马戏团一年收入的10%，有些对外文化交流项目往往是租场演出、华人观看、政府买单，这种“自娱自乐”式的文化传播，自然效果欠佳。

当我们为自己的文化“走出去易，走进去难”而苦恼时，没想到不受重视的草根网络小说却如此大受外国读者热捧。“这应该是国外网友对东方传统文化的好奇心导致的。”对于网络小说的“墙外飘香”，南京师范大学传播学者魏明说：“由于文化差异的问题，有时候我们自以为很精妙的东西，外国人却很可能不感兴趣；而我们觉得稀松平常的东西，他们却兴趣盎然。网络小说虽然属于草根文化，但里面确实有很东方、很传统的元素，尤其是玄幻、仙侠等题材，其中暗含的阴阳变化等理念，能一下子抓住外国读者的‘兴奋点’。这就告诉我们，一定要找到讲故事的巧妙方法，不能硬把中国文化塞给别人。”

“文化‘走出去’，一定要能够拨动外国受众的心弦，得到他们的情感认同。不然，很容易流于表面，甚至产生误读。”魏明举例说，今年维多利亚的秘密时装秀，中国元素之多甚至超过了东道主法国，但舞台上呈现的只是龙凤呈祥、大红大绿等各种所谓东方符号的堆砌，这就表明现在不少外国人并未真正了解中国文化。这也说明中国文化要想真正“走出去”，依然任重道远。

据官天涛介绍，以往，文化“走出去”的多是武术、杂技、舞蹈、工艺等技艺门类，尽管演出很热闹，但往往由于承载的内涵不足，只能产生“看新鲜”“看稀奇”的效果，热闹过后，很难留下什么。后来，他们通过“讲故事”的方式，对传统文化进行全新演绎，使中国内容、中国元素有了国际化的表达方式。从今年“欢乐春节·精彩江苏”的演出效果看，这样的转变更能走进受众的心里。

文化产品如何才能适销对路，官天涛特意强调了“话语转换”的作用：“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是我们的目的，但如何讲、如何说，则需要更多智慧。通过实践摸索，我们感觉要多说‘世界语’，少讲‘中式英语’，要多讲国外受众感兴趣、能听懂、愿意接受的内容，多从受众角度思考，让我们的文化通过潜移默化的方式，让对方感兴趣，这样才能真正‘走进去’，更好地传播中国文化内核。”

的确，一旦真正感兴趣了，外国人主动学习中国文化的热情高涨。国外不少网友为了早日看到自己喜欢的网文被翻成英文，直接采取了众筹捐款的模式。为了更好地理解中国网络小说里的世界架构，外国读者甚至还研究出了“六道轮回”“五行三界”“修真”等一系列专业术语的翻译。

“要拨动外国受众的心弦，还必须尊重他们的欣赏习惯、审美情趣，同时，包装也很重要。孙悟空的七十二变等各种法术，其实要比哈利波特的魔法有意思得多，但为什么只有哈利波特能风靡全球？所以，我们还是要找到讲好中国故事的方法。此外，文化输出应该分层次，不要一股脑儿地都塞给老外，这样他们接受不了。”魏明建议，可以先传播一些浅显的、对方容易感兴趣的文化，引起受众的深层兴趣之后，再慢慢把更博大精深的文化传递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