构建金砖自贸区须破解“意大利面碗”效应

2017年金砖国家领导人第九次会晤在厦门圆满落幕。走过十年的金砖国家合作正进入到一个关键的新阶段，核心问题是如何最大限度体现金砖国家合作机制的系统化、机制化、实心化。8月初在于上海举行的金砖国家经贸部长会议上，与会五国经过共同努力最终形成了八项具体的经贸合作成果。如何落实好此次领导人会晤成果，如何深度推进《金砖国家经济伙伴战略》的实施，建立金砖国家自由贸易区至少是一个比较理想的载体和抓手。在8月31日国务院新闻办召开的金砖国家领导人厦门会晤吹风会上，国家发改委所属研究机构的负责人表示，金砖国家要加强开放合作，进一步考虑建立金砖国家自贸区的可行性。

截至2014年10月，向世界贸易组织申请并生效的自由贸易区已达到221个。日本、欧盟在G20汉堡峰会刚刚签署了比自贸区开放力度还大的《经济合作伙伴协定》。今年初，在退出TPP后，美国宣布重新启动TTIP的谈判，而APEC自贸区路线图正在形成过程中，RECP谈判也在深入推进中。在2002年WTO多哈回合谈判推进存在极大难度的情况下，各国正越来越多地通过建立自贸区来强化经贸合作。金砖国家作为发展中国家利益的代言人，在未来深入密切经贸领域全方位合作努力中，自贸区建设不应该被排除在选项之外。

自由贸易区谈判对企业利在何处？通过自贸区协定确定的优惠税率往往大幅度低于成员方本身对进口货物或服务的普通税率，而企业要从普通税率和优惠税率间的差距中“获益”就需要支付获得自贸区优惠原产地证书的“成本”。也就是说，为了享受FTA赋予的更低的关税税率，企业必须申请并获得自贸区优惠原产地证书。如果一家企业要把产品出口到多个目的地或从多个原产地进口，为享受自贸协定赋予的优惠关税税率，企业不得不遵守多个自贸协定的原产地规则。各个自贸协定有着不同的优惠待遇和原产地规则，导致自贸区优惠原产地证书也多样存在，就像碗里的意大利面条一样相互缠绕、混乱复杂，因此被称为“意大利面碗”效应。

实际上，自贸协定谈判对原产地规则的各自规定某种意义上成为贸易便利化的“阻碍”，也成为各国协调谈判立场和计算收益与成本的关键挑战之一。这一点对于金砖五国启动自贸区谈判也是不能回避的“路障”。金砖五国目前都在各自对外签署双边自贸协定，同时又是区域性自贸协定的成员，不同自贸区协定交叉形成错综复杂的局面。中国已经与23个国家和地区签署了15份自贸协定。巴西是南方共同市场4个成员国之一，南方共同市场2005年与欧盟建成跨洲自由贸易区。俄罗斯既是俄白哈关税同盟成员，并于2015年正式组建欧亚经济联盟，能否加入金砖国家自贸区谈判，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欧亚经济联盟与其他金砖国家之间经贸关系的发展。印度是南亚区域合作联盟的“带头大哥”，其区域内部多次开展关税减让谈判，朝着自贸区方向发展。但印度关税水平普遍较高，贸易保护色彩浓厚。南非参与的南部非洲关税同盟协议要求成员在改变税率、税收共享等方面实现联合实施责任，也就是步调要一致。该同盟又与冰岛、列支敦士登、挪威和瑞士组成的欧洲自由贸易同盟（EFTA）签署了自贸协定，按照集体行动原则，南非在对外签署自贸协定方面也不“自由”。

金砖国家之间建自贸区的复杂程度就像“意大利面碗”一样剪不断，理还乱。但是，用自由贸易区平台将金砖国家合作关系固化下来具有建设性，符合金砖国家合作未来发展方向的需要，同时也符合中国进一步提高对外开放水平和推进“一带一路”建设的需要，有助于提升中国在未来经济全球化中的影响力。金砖国家的国情不同，而各自参与的一体化同盟又让这些金砖国家拥有不完全相同的对外谈判自主范围。因此，金砖国家建立自由贸易区要稳步推进，不要强求过高的开放水平，有时先有“形式”某种意义上比“内容”更重要。注重差别待遇，根据不同金砖国家经济发展差异和参与其他自贸协定的情况，在不同时期给予不同的过渡期、关税减让幅度、例外条款、从而逐步增大最大公约数，努力破解“意大利面碗”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