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非经贸关系为何进展缓慢？

日本近日在北非国家突尼斯召开了其主导的第 8届非洲开发会议（TICAD）。日本首相岸田文雄因为感染新冠病毒只好临时取消了现场出席的安排，而改为在线出席。岸田文雄发表演说称，今后3年日本将官民携手投入总额300亿美元规模的资金。会议举办之前，日本政府还在非洲等多地举办了近30场活动，向非洲和世界介绍这一迄今成立快30年的日非合作机制的贡献。但这反过来说明，日非合作的能见度和存在感还较为有限，以至于非洲和世界对非洲开发会议的认知程度之低，已到了日本政府还要大张旗鼓地花不少会议外的精力开展这些推介活动。

非洲开发会议比2000年成立的中非合作论坛还早诞生7年，但中非合作的成果和影响却早超过了日非关系，且两者的差距还越来越大。日非合作的慢速推进和中非关系的突飞猛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此届非洲开发会议虽然推出了日非合作的新举措，但力度和成色还是较为有限，日非经贸合作的老障碍依然存在，日本想由此使日非关系实现明显的进步和突破还面临着不小的困难。

笔者认为，日非关系之所以长期以来虽然看起来投入不少但进步不大，这其中存在着三大不足：

首先，过去日本在非洲的“人情投资”显得较为短视。连日本官方都承认，自从小泉纯一郎之后日本历届首相都没有再访问过非洲，虽然后来日本对非政策经过安倍晋三的访非等形式得到了“补课”，但仅借助几次领导人的访问与国际会议是无法将过去日本对非投入的历史欠账都弥补上的。例如2013年东京非洲发展国际会议期间，时任日本首相安倍晋三与大约40个非洲国家首脑举行双边会谈。但是这种15分钟一场的马拉松式会晤无疑是形式大于内容，很难想象这种“蜻蜓点水”性质的高层会晤能有效地进一步密切日本与非洲的高层政治关系。

其次，日本所谓的“官民携手”模式长期处于发育不良的状态，即民间对非投资的热情较为冷淡。自21世纪初以来，非洲开发会议在日本政府与财经界的呼吁下逐步开始从援助非洲向投资非洲转型。对此，东京大学教授远藤贡曾指出：非洲开发会议的成功与否，关键要看今后日本企业以何种程度进入非洲发展。但据联合国的统计，近年来日本对非洲的投资在2013年达到了120亿美元的高峰，此后金额基本是逐渐下降。目前日本的对非投资规模不仅落后于中国、英国、美国等国，甚至连新加坡都超过了日本。虽然非洲有50多个国家，但因种种原因，长期以来大量日本投资仅仅集中在少数国家。例如，南非近年来就占了日本对非投资的70%之多。因此，大多数非洲国家从日非合作中真正获得的经济发展机遇并不多。

最后，日本人行事风格细腻有余但有时冒险精神不足，导致日本面对非洲这个机遇与挑战同样突出的大陆，往往缺乏“啃硬骨头”的精神和“打持久战”的战略耐心。数年前，笔者赴南非调研时，在一所南非名牌大学里就耳闻目睹了一个有趣的故事：一对中国夫妻在该大学里先开了家中餐馆，有了足够资金节余后再先后开了一家日餐馆和一家东南亚餐馆。因为学校里唯一的日餐馆老板是中国人，导致不少师生都认为寿司等日本食物是中国食物了。目前，日本在非企业仅有900多家，和法国、美国、中国等国家在非洲有几千家企业的规模构成了巨大的反差。笔者数次去非洲实地调研后发现：日本在非洲的商业经营基本仍处于“吃老本”阶段，企业经营领域也较为狭窄，日本产品和广告基本还是日本汽车、电器，主要是东芝、本田等老品牌。

日本作为全球经济第三大国，有诸多成熟的高科技产品、具有丰富跨国经营经验的大公司和银行财团，本来足以在非洲大有收获，但现实却是事倍功半。这也难怪有日本舆论把日非合作比喻为漂亮的米糕照片，虽然好看精致但却可望而不可即。（作者系上海国际问题研究院地区合作室主任、南非约翰内斯堡大学非洲中国关系研究中心客座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