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华外企频因文化惹争议的背后

“跨国公司应强化本土化运营能力，努力融入当地和社区，减少跨文化冲突。”类似的表述常见于大学有关对外投资的课程中，几乎已成对外投资领域的基本常识。可以看到，跨国公司在这方面也积累了很多经验，比如在东南亚获得发展的用友网络，在泰国开发的软件系统支持中文简体、中文繁体、英文及泰语，尽量减少语言文字造成的隔阂和壁垒。但回顾在华外企的2022年，却也能看到法国知名品牌迪奥被网友指控抄袭中国传统汉服“马面裙”事项冲上热搜，引发网友抗议；欧莱雅中国则因其韩国合资公司新品牌发布的新闻稿未准确表述二十四节气起源于中国而致歉。看来对一些在华多年的外企来说，“减少跨文化冲突”仍是亟需补足的一课。

当企业跨国经营时，带有不同国家和地区强烈印记的独特社会文化、地域文化，都将影响管理者，给管理者的管理带来难度。因此，跨文化冲突成为跨国企业经营过程中不能回避的问题。跨文化冲突的研究最早始于对文化冲突的分析，美国学者亨廷顿在其著作《文明的冲突》中阐明，未来社会的主要冲突，是不同文化所孕育的不同文明的冲突。

这些踩雷的外企在中国投资或在中国市场销售产品，为迎合消费者喜好亲近中国文化本来是受欢迎和值得鼓励之举。但是，中国文化既源远流长，也博大精深，虽然可供世界文化采撷的素材丰富多彩，可一旦学习不精就容易导致生搬硬套、张冠李戴，甚至知识侵权的憾事。这些先后踩雷的在华外企与其消极谨慎地想着怎样避雷，不如向一些走在前面、主动学习和弘扬中华传统文化的外企学习，以攻代守，这样明显更进取也更有效果。比如有的外企会在中国农历春节前推出春联作品；中美联泰大都会人寿保险有限公司曾举办“汉字之源”主题活动，邀请汉字文化传承人聚焦中国传统文化，探寻汉字历史足迹；德资企业菲尼克斯电气中国公司把中国传统文化作为企业可持续发展的智慧源泉，鼓励员工学习应用《弟子规》；还有一些外资饮料品牌于农历春节前夕在饮料外包装印上新一年的生肖图案，令中国消费者眼前一亮，充满惊喜。这些外企在面对中国传统文化和民俗时，带着可贵的热情和主动学习、回应的态度，不仅减少了跨文化冲突，而且也为本土化融入加分添彩，某些外资饮料品牌在华业务和形象大获成功就是最好的证明。

除了积极学习、以攻代守，在华外企还应当更加重视两大趋势带来的变化。

趋势之一是国内的国学热、传统文化热。在北京的一些新华书店里，传统文化相关书籍占据了很大的位置，据店员介绍，这类书籍销售情况不错、很好卖。还有，每逢二十四节气中某一个节气到来，身边总有很多人在朋友圈转发相关的文字和图片，表达对传统文化的喜爱之情。在这种情况下，在华外企如何对待中华传统文化肯定会比以往更受到关注，也会比以往面临更多来自公众的监督。所以，应把欧莱雅中国针对中国二十四节气的道歉放在传统文化热的大背景下正确看待，相信其他外企会汲取教训，更加积极主动地回应和顺应这一潮流。

趋势之二是中国年轻一代与生俱来带有更强烈的民族自豪感和自信心，而且由于接近半数的人群受过高等教育，文化水平、知识功底普遍比父辈们更高，其中不少人还有国外求学和生活经历，阅历和信息都较丰富。这从迪奥和马面裙争议爆发后，b站一些up主引发广泛关注的纯知识向、技术向的详细对比分析视频就可见一斑。还有一些中国留学生在遇到相关事情时，会及时把自己在某国当地了解到的干货信息反馈给国内同伴。这样的年轻一代中国人，很显然不是愤青，他们是理性的和有着专业知识的，同时很有维护民族文化的动力和自觉，愿意拿出大量时间精力进行查找、搜集和分析。在华外企是时候好好思考一下，今后怎样更好地和中国年轻一代交流互动，理解他们并和他们打成一片。如果再像当年的某些外国企业那样，一遇到中国年轻人的质疑就给对方扣上“愤青”帽子，就很不合时宜，而且过于简单粗糙了。

平心而论，跨国公司在带动各国经济发展、促进就业方面的贡献有目共睹。在这一过程中，外企和当地民众其实是在相互学习、共同成长。相信当更多跨国公司理解并顺应中国的传统文化和民俗后，就能进一步减少跨国经营中的跨文化冲突，创造更多互利共赢、融合发展好局面。这样一来，在华外企因跨文化冲突频上热搜的现象也会减少。